第七章32、情，就是一废物

    六合在车顶棚叫道：“莫安回来了，莫安回来了！”

    见月掀开车帘，下去扶莫安上马车。暖心斟茶，给她捏肩，敲腿。莫安眨眨眼，“你俩要干嘛？”

    无事献殷情，非jian即盗！

    暖心撅嘴，“奖励你呀。”

    莫安没听懂，“奖励我？”

    暖心笑眯眯地答：“奖励你知道及时回来跟我们汇合。”

    莫安捂额。

    马车慢行在干净的大道上，见月还没找到合适的客栈。而坐在马车里的莫安不明白心里的慌乱从何而来，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可她找不到可疑的视线或是力量。

    异能？会有千里眼吗？

    莫安想笑自己想像太过丰富。但她没有丝毫的头绪。越是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她越是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莫安行事的座右铭。她鲜少会莽撞或者主动做什么。只要有人动，她顺势挪挪，就足够后面事情的发展与安排了。

    终于找到一家干净的客栈。上楼，洗漱后见月和暖心去隔壁房间休息，她独自坐在窗栏上，**着双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仰望宁静的夜空，她黯然。没有一点头绪，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她无从寻起公子的踪迹。虽然没有眼泪，她现在的表情跟哭也没什么两样了。

    月光如水般洒下。莫安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的街道出现一道人影。再看，人影上了面前的房顶，被风吹起的衣摆在夜里飘摇着。她无声叹息。懒得回屋再穿鞋袜，凌空飞向房顶，隔空向曼单行礼，“王爷好闲情。”

    “正是闲了才想起来。本王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请自来，还望夫人勿怪。”曼单轻佻地举措没引来莫安的羞涩。报以回礼，她只轻点头，“王爷金贵，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过半夜上房这类事情王爷还是少做得好。”

    “为何？”曼单好奇她的回答。她指着他脚下的屋顶，“万一哪个瓦匠偷工减料，王爷怕是会不小心掉进别人家中。若家主没看清来者，误将王爷当了小贼，那王爷岂不是亏了？”

    曼单大笑，“本王想邀夫人观星，夫人可愿意？”

    这般纠缠，意欲何为？

    曼单身形一拔，流星一般跃起。莫安懒懒看过去，心中一叹。看样子，不跟着去这厮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两人一前一后跃出城内，直奔郊外。停在一片沙漠中间，曼单忽而停了下来。

    曼单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才问：“月色如水，夫人可有何感触？”莫安歪歪头，“这沙漠夜里，果真很凉。”

    曼单一愣，千想万想，的确没想到过她会说这些。他在泡她好不好？她能给点反应吗？难道自己的容貌变丑了？

    她光裸的小脚站在沙尘中，丝毫不介意肌肤与沙土直接接触。曼璟猜测着，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看，流星。许个愿吧。”她忽然指着天空说。

    曼单仰望天空。一个星陨拖着长长的光尾划过天际，对着那样的星陨可以许怎样的愿望。亦或者说，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愿望可以许。

    “你许了什么愿？”他问。她答：“早日寻到我家夫君。”

    “夫人的夫君在我婆娑国？”好奇，就像浅尝一口的甘醇琼酿。喝多了，怕醉。喝少了，难耐。

    她点点头，诚实地回答：“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所以漫无目的的寻找罢了。”

    簌簌的风，扬起她金色的裙摆。曼单侧首，对突然出现的杀手毫不在意。这些人要不了她的性命，甚至碰不到她丝毫。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

    果然，当不规律的风再次扬起时，如他所料一般，六个杀手如同风中飘絮的落叶，高高跃起，飘落，倒地不起。

    她脚踝的铃铛清脆的响着。她不动时亦在响。似有生命一般的欢畅。他的好奇，更浓了。

    “还有四个。王爷不玩玩？”她浅笑的模样像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单纯，天真，与生俱来的优雅。他扬起头，发带被风吹起。凝神，抬手，又有四人倒下。她呵呵的笑了。“好倒霉的杀手。”

    血腥气太重，两人换了一个地方。那些尸体，等风沙一过，便掩埋在了沙层下，再也寻不到痕迹。

    仰躺在沙地上，沐浴皎白的月光，伴着徐徐的凉风，与她聊起了婆娑国的政权体制。

    女王？

    婆娑国居然是女王？莫安想到了18世纪以前的英国。高度的权利集中的殖民国家，最后无奈的将权利分化出来，为了自保也为了分化过于集中的权利。说白了就是女王为了保全皇室让下面的人狗咬狗，自己得到消停。可以了。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要跟她聊这些，莫安只轻笑：“女王很有手段。”曼单亦是在笑：“为何如此评价我国女王？”莫安坐起，手中玩着沙子：“在历史的长河中，婆娑国这种小国不但没有消失，反而繁衍生息……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曼单点头，同意她的评价，“不错，现在大陆不宁，不少小国都被周边的大国吞并蚕食。婆娑国只能说运气不错，身处沙漠，也算得上老天眷顾。”

    莫安摇头：“无论身处何地，都不可能没有人打过主意。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国破家亡。但婆娑国并没有经历过这些。无论的以前，还是现在。婆娑国都处于一种和平繁荣的境地。所以莫安十分敬佩女王的睿智。”

    只有一个睿智的君王是远远不够的。有一群睿智且忠心的臣子，才是最佳的利器。

    正所谓，众人齐心，其利断金！

    再者说，不管前人怎样的智慧卓越，后人能守得住这份祖业，也算得上是一件功德。

    曼单从腰间取下酒壶。豪迈的喝了两口递给她。她接过去，并不凑近壶口，仰头，豪爽的倒入口中。一壶酒见底，莫安微醺的握着酒壶摇摆，哼着曼单从未听过的歌谣。他似乎被她的声音蛊惑一般清然陪伴在旁边一语不发。

    “王爷好雅兴！”穿插过一道女音，接着是一阵鼓掌。曼单面无表情看向来处，莫安头枕着臂弯吃吃的笑。

    好戏，为什么到哪儿都少不了女配角的身影呢？到底是王爷，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女人的妒意，多么可怕的东西啊……

    莫安的感慨曼单当然不会知道。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这个的女人搅了他的雅兴，扰了他的清净。

    是的，是清净。不是清静。原本干净透彻的感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打破。他的尊严，他的权利，居然被这个无知的女人挑衅……忍得下这口气，他就不配做一个傲娇的王爷了。

    “木槿如何知道本王在此？”这般冷硬的口吻？莫要吓坏“捉jian”而来的女子。

    莫安摇摆着，抱着头轻笑。

    “木槿爱慕王爷国中谁人不知？木槿即将嫁入王府早已不是什么新闻，没想到王爷居然与这种山村野妇在大漠里喝酒？这等恬不知耻的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像将自己夫君抓jian在床的正妻。

    更恶毒的话还在后面。只可惜木槿的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矮瘦的身影倏地蹿到木槿身后，快到没朋友的速度。一脚踹飞。没有商量的余地。

    木槿惨叫一声，向前飞去。扑倒在沙地上，啃了一嘴的沙子。

    “哼，哼，哼！”六合甩着长翎三声冷哼。暖心站到莫安旁边面色不善。见月稍远一些，脚边一黑一白两只巨兽。佐雍佑趵的身上皆有一块褡裢。上面有许多袋子，大大小小数十个。安稳的绑在身上，不会因为它们奔跑的行动而掉落。

    曼单对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和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个女人，果然有趣味。

    木槿其实长得挺漂亮。异域风情的美，带着一种野性与狂放。她刚才要不是骂了莫安，暖心会很喜欢她。可是她对莫安不敬，凡是对莫安不敬的人，她都不喜欢。

    曼单起身扶过莫安的肩靠在自己的胸前，看也不看蹒跚站起来的木槿。木槿揪紧了拽在手中的裙衫，银牙咬碎。

    见月上前一步，没有商量，直接从曼单怀里夺走莫安：“王爷受累。夫人还是由我们这些奴才来扶着便好。”

    曼单才不懂什么叫做脸面，什么叫做让。劈手夺回莫安，按在自己怀里。那样子，就跟被人抢了自己玩具的孩子。

    六合扑扇着翅膀，落在见月肩头，啄了一下他的脑袋。见月不再上前了。

    莫安醉念着：“何苦，何苦来哉……”

    曼单将莫安带回了王府，安放在床榻，亲自替她脱鞋。她似迷糊了，半阖的金眸闪现着迷茫的神色。不知道把他当成了谁，还是以为自己身处何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碎念着，“只是一个废物啊……”

    曼单替她盖好锦被，拂开她面上的发丝。好看的嘴角勾起兴趣盎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