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萧何正跟三毛等人一起用木推车推着一块巨石前往东城墙，突然大地开始剧烈晃动，不一会从南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随即传来混杂狮吼鹤唳、虎啸象嘶的声音，城墙外的鼓声突然一滞，慌乱的呼救声、哭喊声、府兵的叫唤声交织在一起，猛烈冲击着城墙上奴隶的心。

    东城墙奴隶无不胆战心惊，手中推着的巨石顿时滑落，沿着倾斜的山体快速向下滑去。山石滑过，处于萧何后面的人员顿时大减员，巨石带着残躯向继续下滑，所过之处留下一滩滩殷红的血痕，山下顿时传来惊呼和救命之声，奴隶营顿时大乱。

    平常遵规守矩的奴隶们开始四处逃窜，萧何所在伍的几名奴隶转身逃去，一直沉默不语的三毛脸色剧变，连忙跳出来阻止，“是兽潮！我们逃不掉的，大家呆在一起，才有生的希望！”

    马脸汉子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老子被关在这里快十年了，在外面死也比在这里苟且偷生强。愿意逃的跟着我...”说罢，振臂一挥，一群人嗷嗷叫着跟随马脸汉子一起往城门方向跑去。

    三毛极力阻拦，反被几个急着逃跑的汉子拳打脚踹一番，痛苦地倒在地上嚎叫着：“不要走...不要去送死...”

    萧何上前扶起三毛，轻声问道：“伍长，你没事吧？”

    萧何的冷静让三毛略微安心，颤抖着手指向城外：“是兽潮，十年了，没想到这一次爆发会这么猛烈！”

    “什么是兽潮？”萧何大为惊奇：“还有，为什么你不让他们逃？”

    “别叫我伍长，我的本名叫黄昏，别人都叫我三毛或者三毛，”三毛面带苦笑地道：“这兽潮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把我的经历给你说说，你也许会明白一些。这兽潮大概每十年会爆发一次，有时猛烈有时柔和，这剑南关就是为了抵挡兽潮才建立的。”

    三毛回想着自己的过去，一副憧憬的神情。

    “十八年前我才十二岁，有亲戚帮忙，我加入了剑门学习剑术。不过我的武学天分比较一般，学习五六年还只能止步于剑士阶【1】，无法更上一层，而后我就被分到剑南府当了一名府兵见习小队长。平日带着一二十个小兄弟四处巡逻，有时也出剑南关，观察山里猛兽情况。

    逐渐我也展示出了自己在狩猎、侦查方面的天分。不怕你笑话，我的潜伏、隐藏本领比一些极道高手强多了。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但我可以悄悄靠近老虎身边，挠挠老虎的屁股然后离开，而这期间老虎却浑然不觉。

    丛林生活让我的本领如鱼得水，一年见习期未满，我就被正式任命为剑南府小队长，还成为副中队长的有力培养对象。我的命运转折要从十年前的那次兽潮说起，那个时候的我年轻气盛，英俊倜傥，加之刚被任命小队长，骄傲的不行。刚好剑门门主的外甥南天宇在剑南关玩，央求我巡逻时带他一起出去。南天宇纯粹是一个废材公子哥，屁本事没有，还废话特多。我抵不过只好带他出去，那一年正好也是兽潮年，为了小心起见，我带齐了小队里面所有的精干分子，南天宇也带了不少从人，甚至带了两个侍奉丫鬟，一行三十余人浩浩荡荡的向大山深处开进，与其说是侦察野兽的动向，还不如说是出游。

    我们的任务主要是侦查剑南关外一百公里范围内的野兽分布与活动情况，再远的地方就比较危险了。第一日我们强行军五十公里，南天宇叫苦不迭，第二日只好减慢速度，在第三日下午才到达预定目的地。我带着几名精干府兵外出抵近侦查，留南天宇在大营内歇息。

    我们侦查完回营，留守的人员告诉我，在我们离开不久，附近出现了一头金龙，金光闪闪的煞是好看，南天宇带着一帮人追着去了，他们根本拦不住。我一听坏了，龙可是神兽啊，哪是凡人能招惹的？我顾不得休息，连夜带领全队人员外出寻找，终于在营地西南五十里外找到了南天宇等人，或者说尸体残片更合适吧，焦的跟木炭一样。

    我顿时欲哭无泪啊，当时我也想过逃跑，甚至想过前去找金龙拼命，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回去，跟我一起出来的兄弟、他们的家人就难受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回去领罪。果不其然，门主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剑南府内一些嫉贤妒能的家伙也乘机陷害，说我出身寒门，一向清高看不惯豪门子弟，说什么剑南关外从来就没有过龙，定是南天宇在外与我不和被我灭口。

    我百口难辨，见过龙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我自己的人，无法替我作证。而后我被处于烙发革面之刑，发配奴隶营五十年。行刑官是我旧识，烙我头发之时，趁机在我面上涂抹黄泥，才使得我的颜面得以勉强保全，只是一头黑发全失，历经数年才长出三根黄色毛发。奴隶营里没有尊严，有的只有一个代号，为了方便大家都叫我三毛了。”

    萧何听的很入神，双拳捏得紧紧的，很为三毛抱不平：“后来啦？”

    三毛看着萧何的激动的样子，心里有一丝感动，继续说道：“不好意思，跑题了，回到兽潮这个话题吧。十年前那次兽潮规模极小，据说是因为兽潮遇到金龙，大战了一场，大多猛兽负伤逃窜，冲到剑南关下的仅仅是余下的一小波而已。正是因此，大家就放松了警惕，世间就这么玄妙，”三毛停了下来，忧郁地望向南方，“这一次的兽潮规模空前，又发得突然，不知道会伤害多少生灵。”

    说话间，城墙外涌来一波府兵，一边向这边突进，一边大势屠杀逃窜的奴隶。领头的府兵小队长大呼：“所有奴隶前往西城墙集合，三十秒不到者杀无赦。”

    萧何连忙扶起三毛快步向西城墙奔去。待两人气喘吁吁的奔到西城墙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先到的奴隶。

    就在萧何二人刚站定，府兵队长口中突然喊道：“时间到！”萧何后面几步远的几名奴隶即刻被府兵挥刀劈死。

    三毛见萧何甚是不平，解释道：“不要多管闲事，剑南府兵甲天下，全靠威严的纪律奠定的。”

    因为逃跑与屠杀，奴隶营几乎减员五分之一，奴隶营骨干开始收拢所属人员，片刻之间整顿整齐，原本乱糟糟的奴隶营摇身一变，成为奴隶兵团，隐隐有一丝肃杀之气。

    在原奴隶兵团长（实为剑南府营长）李星的陪同下，一个胖胖的兵团长模样的青年军官大踏步走向前台。萧何细细审视，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当日在酒楼抓自己的二公子么？

    有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见明浩南略显微胖的身躯紧紧裹在笔挺的军服内，阔步挺胸，少了流里流气的散漫，多了一分英豪之气。两人快步登台，李星开口道：“下面请剑南府第一兵团明浩南团长作战前动员。”言毕，后退一小步立于明浩南右后侧。

    明浩南“嗯嗯”润润喉咙，声音斗高八度，道：“今日，我剑南关外突发险情，数十万猛兽突然袭击剑南关。恰逢每年一度的火山节，数万百姓受困于城外，而今剑南关外一片荼毒。各位皆堂堂男儿，苟且于此半死之地，与冢中枯骨何异？今日正是各位建功立业之时，是英雄是狗熊但看今朝。我令：奴隶兵团改名‘敢死兵团’，凡宰杀猛兽十头，取消奴隶身份，授自由民；凡宰杀猛兽百头，赏十金，授剑南府伍长之名；凡宰杀猛兽千头，赏百金，授剑南府小队长之名；凡宰杀猛兽万头，赏千金，授剑南府中队长之名。以兽耳为凭。我令李星为先锋，率敢死兵团即刻前往！”

    李星鞠躬握拳，“是！”即刻领命，一面安排府兵开兵器库，着敢死兵团领取兵器，一面安排伙夫整备物资，准备干粮，一面命各敢死兵团营长中队长整队，按前后军序列准备出发。

    备注：【1】剑士阶：剑门武术评阶，分五个阶段：武者，剑士，剑师，大剑师，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