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有几个问题
金来听罢，沉吟良久，才开口道：“我有几个问题。第一，李南和林曼会不会武功？” “会。”周平天直言不讳。 “那你怎么可能轻易就得手，难道他们没有反抗吗？”金来疑惑。 “他们虽然会武功，但是武功并不高，加上我是突然袭击，他们自然措手不及。须知，高手之间战斗，反应慢一点就会魂归九泉的。这一点，你作为一个武功高手不会不明白吧？”周平天淡淡地反问道。 “没错。”金来点头同意。高手之间战斗，慢一个呼吸可能就死于非命了。况且，周平天的武功比李南夫妇又高，又是突然袭击，的确可能在瞬间就将李南夫妇两人杀死。 “第二，你杀李南夫妇时，有没有其他人在附近？”金来又问。 “有呀，那个神秘人肯定就在附近，只不过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杀人上，没有留意他隐藏在哪里。”周平天道。 “哦。第三，那个神秘人长得什么样？”金来颇感兴趣地问。 “神秘人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黑斗篷，将头和全身都裹在里面，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他的身高比我要高出半头。”周平天如实回答。 “哦，是这样啊。第四，取那一万两黄金时，都要哪些手续？”金来道。 “如果是我自己去取，需要钱票和我的签名；如果是委托人去取，需要钱票和有我签名的委托书。”周平天道。 “那个神秘人也向你索要了委托书？” “是的。” “哦。第五，你既然已经杀了人，知道此地不可再留，那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呢？”金来眉毛一掀道。 “我也不愿回来，但是钱票被那神秘人勒索走，我到外地怎么生活？于是，我在县城客栈里住了几天后，便悄悄潜伏至周府附近，观察动静，见几天后一直没什么危险，我才于昨夜回到家中，想再取些钱票，没想到就碰到了你……”周平天有些无奈道。 金来一想也对。若不是自己失眠，走到周府看看，碰巧遇到周平天，岂不是让他得逞了。 金来思索片刻，眉头仍然紧锁着，半晌后他开口道：“周平天，你所说的可全是真话？有没有什么遗漏？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关系到你性命的？而且关系到你是否能顺利成为凶手的？如果证据不足，或者与事实有出入，那么我仍然不能判定你就是凶手，你也无法及时与你的曼儿‘团聚’……” 周平天略一迟疑，便道：“我说的全部是实话，也没有遗漏。” “哼，周平天，你在说谎。”金来厉声喝道，振聋发聩，将所有捕快都吓了一跳。 “第一，李南和林曼的身体里有迷药的成分，分明是被凶手下了药，这一点你没说；第二，李南夫妇是在套间内，外面还有一个丫鬟，她也被凶手下药迷晕了，这一点你也没说。就凭这两点，我就判定你根本不是真凶。” 周平天急忙辩解道：“这……我一时紧张，只说了跟杀人有关的重要事情，这些细节我一时忘记说了……” “就算你忘记了，可是方才我又问你有没有什么遗漏，你却非常肯定地说没有。这表明，你根本不知道有这些细节。”金来面色一寒，道，“那我再问你，李南和林曼的头颅你割下来后放在哪里了？” “我……我……”周平天有些慌张地说：“我当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记得这些细节呢？” “哼，强词夺理，就算你当时再气愤，也不可能不记得将他们的头颅放在哪里。因为你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杀人，根本就没有到李府去，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你方才说的所谓的杀人过程，都是你在看了李南和林曼的尸体后想象出来的。” “我真是不明白，你作为一个捕头，最想要的不应该是尽早破案，升官发财吗？凶手已经被你抓住了，而且凶手也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凶器飞刀也摆在你面前，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都吻合，为什么你一定要执著于这些细节呢？”周平天大吼道，他被气得脸色发紫，他一个凶手，想承认自己是凶手为何如此难呢？ 金来也声色俱厉地大声对吼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是你杀的人，你却一定要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呢？如果你想死，你可以有许多方法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呢？” “将他先押到地字号牢房内，等我禀报知县大人后再做定夺。”金来有些气恼道。 “是。”周平天身后的两个捕快异口同声领命道，然后动作麻利地将周平天绑在凳子上的锁链解开，然后便一边一个押着满脸不甘的周平天走了出去。 周平天临走前愤恨无比地用眼睛剜了一下金来。 冯知县的办公房间内。 在听取了金来关于李南夫妇案件的所有禀报后，冯知县脸色有些阴郁：“你是说，虽然周平天看来很像是凶手，但他却不是真凶？” “没错。”金来坐在对面的木凳子上，恭敬地回道：“尽管周平天的作案动机十分鲜明，也有作案时间，因为没有人证明案发时他不在现场，但是他在讲述作案过程时漏洞百出，细节根本说不清楚，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呢？”冯知县一脸不解。 “这个我也很纳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与林曼有关。”金来笃定道。 “什么？与林曼有关？”冯知县张大嘴巴，“林曼已经死了呀？” “是的，正因为林曼死了，他才会承认自己是凶手。”金来淡定地说。 “为什么？”冯知县一头雾水。 “因为爱。”金来娓娓而谈，“本来周平天一开始不承认自己是凶手，可是当我说他的飞刀与林曼咽喉处的刀伤完全吻合时，他惨笑说是天意，然后便承认自己是凶手了。这说明他转变的关键在于我这句话。” “什么意思？”冯知县道。 “我猜测，可能周平天之前不愿承认自己是凶手，是因为他不愿担着杀害自己最心爱的人——林曼的罪名，他自诩是全天下最痴情最重情重义之人，若是对最心爱的人下杀手，那他的一世清名岂不毁于一旦？他岂不是变成了负心薄幸无情无义禽兽不如之人，他最看重自己的名声，特别是关于林曼的名声，所以他不承认。 但是当得知自己的飞刀与林曼咽喉伤口形状完全吻合时，他知道无论他如何辩解，别人都认为就是他杀了林曼，因为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凶器就摆在那里，他是百口莫辩。所以他会说是天意。是天意让他不得不背负杀害林曼的罪名。既然名声已毁，再也不可能挽回。那么承认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呀，那他为何又承认了呢？”冯知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因为爱。”金来若有所思道，“周平天对林曼的爱已经达到了人们所能想象的极限，甚至有些畸形。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得到林曼那怕一丝一毫的好感与接纳，反而被他的纠缠弄得十分厌恶与反感，但是周平天坚定不移，没有一丝一毫放弃的打算，仍然是始终如一、一厢情愿地深深地、执著地爱着林曼，尽管他与林曼只见了寥寥数面，所以他不放过任何哪怕一丝一毫与林曼接触的机会，或者与林曼这个名字接触的机会。” 略一停顿，金来继续道：“之后，他突然承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是因为既然声名已毁，那么他就要得到林曼的爱。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飞刀杀了林曼，这样林曼就没有受到别人的侮辱，这样林曼在他的心中仍旧是那样冰清玉洁的完美女神的形象，他心里会好受一些，其他人杀是不行的，林曼即使死也不能被别人染指，他占据不了林曼的身体和精神，但要占据杀她的资格。他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如此，即使到了阴曹地府，即使林曼找他报仇，那么他也多了一些与林曼接触的机会，这种爱已经到了某种极致，甚至有些畸形与扭曲，但他却感到这是一种幸福，一种莫大的幸福。” 冯知县听罢，目瞪口呆，世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会不会是周平天在杀人后，产生精神错乱，因此说话颠三倒四，漏洞百出，或者他是想掩饰一些什么东西，所以，虽然是他杀的人，但是他却不愿或不能说出具体细节。” “大人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可能，不过，关于那个血色的恐怖的大嘴巴标志，周平天也是只字未提，我估计他肯定都不知道。那个标志我觉得不仅仅是凶手故意吓人所用，必有其目的和深意，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总体来说，周平天是凶手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所以我们暂且将他关押在牢房内，等事情明朗后，大人再做定夺吧!” “好吧，不过，金来呀，上峰对这件案子也很关注，希望你能尽快找出真凶，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待呀！”冯知县意味深长地说。 “是，属下明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将真凶缉拿归案。”金来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