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 一声叹息
世事难料！ 萧四明在黄河泺口大桥隐蔽待机的时候，白天就关闭电台，实行无线电静默，以免被日军监听到无线电信号，引来日军机群的狂轰滥炸。 无线电静默是隐蔽待机的部队必须采取的措施，主要是为了不暴露目标。 就在日军机群狂轰滥炸这天晚上，也就是5月27日晚上，日军第五师团北返先头部队一个大队乘坐汽车赶回了济南。 白天的时候，驻守泰安的日军已经抽调了两个步兵中队车运济南，再加上第五师团的这个步兵大队，负责守备济南的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步兵第二联队联队长总算是松了口气，不再一封接一封地给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报求援了，而是忙着加强城防部署，静等第五师团主力返回济南后，再寻歼窥视济南、伺机攻城的八路军。 至于夺回德州的事儿，那不在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步兵第二联队联队长的考虑范围，那是即将返回华北的第五师团师团长安藤利吉中将的事儿！ 第五师团不愧是日军的陆军之花，军令森严，行动迅速。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头部队就赶回了济南，协防济南，解除了寺内寿一、冈部直三郎害怕八路军趁日军兵力空虚之际夺取济南的担忧。不过，第五师团的主力，由于集结收拢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在27日晚上才能集结完毕，开始北返，28日晚上抵达济南。 这还是在日军控制区内行军，没有中国军队阻击、袭扰，否则的话，第五师团想顺利赶回济南，时间肯定得拖长几天了。 第五师团迅速北返还在情理之中，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豫东战局依然是按照历史惯性在发展！ 接到华北方面军命令的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果然象冈部直三郎中将预计的那样，一听干掉他的骑兵第二十联队的八路军番号是东进先遣支队，刚刚夺取德州，华北方面军要抽调第十六师团回师华北，围歼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登时就血往上涌，向各旅团、各联队、各大队发出命令，要求他们迅猛进击，迅速突破当面之敌，攻占商丘，不影响师团回师华北、全歼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为骑兵第二十联队报仇！ 日军的规矩，当一支部队被全歼、队旗落入敌手手中，这支部队就撤销建制了。 第十六师团骑兵第二十联队在马坊之战中被八路军全歼，队旗被八路军缴获，整个联队也就不存在了。弄得第十六师团现在竟然没有骑兵联队！ 同理，与骑兵第二十联队一同倒霉的那个步兵大队，因为还有残余部队，部队番号就不受影响，补充后依然是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 这个仇，中岛今朝吾中将不能不报，第十六师团不能不报，而且是必须马上报，越快越好！ 日军第十六师团各部队顿时就象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攻势也就格外凌厉！ 偏偏驻守商丘的第8军军长黄杰，被日军吓破了胆。第十六师团刚对商丘外围阵地发起攻击，黄杰就率领部队大踏步后撤，缩回到了商丘郊区。 商丘是阻击从徐州沿陇海路西进的日军的战略支撑点，第一战区之所以将黄杰的第8军部署在商丘，任务就是阻击西进日军、掩护消灭第十四师团的战斗的。 此时日军第十师团主力正向涡阳、亳州进攻。攻向商丘方向的，只是第十六师团和混成第三旅团、混成第十三旅团。而且，八路军东进先遣支队已经攻占了德州，切断了第十六师团、混成第三旅团、混成第十三旅团的补给线，日军的攻势绝对难以为继。只要黄杰率领第8军死守商丘，日军攻不了几天，自然就攻不动了。 可惜的是，原本是黄埔一期毕业的名将黄杰，此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没有拼死阻击日军！相反，日军攻一步，他退一步。日军攻击商丘外围，他退守郊区。到了27日，日军开始大举进攻商丘外围，黄杰指挥部的电台被日机炸毁，黄杰竟然以此为借口，于28日清晨率领两个主力师撒腿就跑，置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务必死守商丘、阻击西进之敌、掩护豫东兵团围歼第十四师团的命令于不顾，撤向柳河、开封，只留了个187师防守朱集车站和商丘。 以一个187师就想挡住日军第十六师团，混成第三旅团、混成第十三旅团的攻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军长都跑了，第187师师长彭林生哪里还有心恋战，跟着也跑了。结果，日军在28日夜里、或者说是29日凌晨，顺利占领商丘。 好在27日这天，64军攻占罗王集，74军夺回了罗王车站，71军经过拼杀，用两个小时攻进了土城墙的兰封城，打通了陇海线，使留在商丘附近的42列满载物资的军列能够返回郑州。 驻守兰封城的日军第十四师团一个联队，在71军的猛烈攻击下，弃城而逃，奔向了三义寨。 到此，已经可以基本判明土肥原贤二的师团部就在三义寨了。 土肥圆师团原本已经陷入我豫东兵团包围圈中了，就因为桂永清率部擅自撤守兰封，让第十四师团突出重围，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蒋委员长亲自坐镇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豫东兵团和胡宗南17军团，又全都是中央军嫡系，这些黄埔出身的骄兵悍将竟然如此不给蒋委员长面子，说撤就撤，简直是是视军令为儿戏！ 想想姜玉贞守原平、王铭章守滕县、孙连仲、池峰城守台儿庄，中央军嫡系的桂永清、黄杰，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羞愧死！ 这两个人肯定不会羞愧死，如果他们羞愧死的话，桂永清后来还怎么当国*军的海军司令、黄杰怎么能官拜上将呢？ 28日这天，尚不知黄杰弃守商丘的蒋委员长，亲自给围攻第十四师团的各部队长官下了手令，对激战数日不能歼灭十四师团极为不满，称此战为千古笑柄，严令各部队协同行动，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全歼土肥原师团。 这样以来，参战各部队对龟缩在三义寨、曲兴集一带的第十四师团展开了猛烈攻击。战场上弹雨纷飞，血流成河！ 中国军队攻的猛，第十四师团依靠强大炮火也猛烈还击，双方厮杀到了一起。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和参谋长冈部直三郎，生怕第十四师团被歼灭，顾不上再让华北方面军临时航空兵团的飞机对德州到济南一带狂轰滥炸了，命令他们集中力量轰炸进攻土肥圆师团的中央军主力，并向十四师团紧急投送补给，包括弹药、粮食、油料、药品。同时命令在黄河对岸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迅速组织渡河，增援第十四师团。 结果，蒋委员长的嫡系爱将桂永清再次让人大跌眼镜。各部队都在向日军积极进攻，桂永清倒好，日军一打反击，桂永清再次命令所部后撤，而且是狼狈逃窜，连电台、弹药都扔了。 这仗打的，驴拉马不拉的，怎么能胜么！ 等到29日凌晨，第一战区得知商丘失守的消息后，就不得不调整部署，紧急抽调五个师的部队，重新部署向东阻击防线。 到了此时，蒋委员长也好，程潜、薛岳也罢，还抱着全歼第十四师团的美梦，依然严令围攻第十四师团各部队加大攻击力度。 其实，此时的蒋委员长、程潜都已慌了，已经在考虑豫东兵团、17军团撤退的事儿了。因为以他们的眼光，日军攻占商丘，从战略上讲，已经严重威胁薛岳豫东兵团的侧背了，万一阻击部队挡不住日军的攻势，我军又对第十四师团攻而不克，战略上就极为不利了。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万一担任阻击的部队再次私自逃跑，放日军大踏步前进，那就更麻烦了。 这一点，不但蒋委员长和程潜等人心里没数，参加兰封会战的军长、师长们同样心里没数。因为豫东平原地势坦荡，无险可凭，适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快速运动。而中国军队唯一的一个装甲营、配属于桂永清指挥的邱清泉的装甲营，根本就不济事，跑的比步兵还快呢！ 28日夜，在泺口大桥西端隐蔽待机的萧四明，命令电台开机，对已经攻占了平原、禹城、齐河的一团、二团、三团部署下一步作战任务，命令随一团行动的无棣独立团迅速开往泺口一线，占领黄河西岸河防阵地，承担监视日军、阻击日军渡河任务；命令胡青云指挥德平独立团，在德州通向济南的公路两侧布设地雷，准备打阻击。 电台这一开机，就接到了肖政委率领343旅旅部、干部队和五支队抵达德州城的消息。 最让萧四明高兴的是，129师依旧派孙继先的津浦支队随同五支队到了德州。 这个津浦支队，现在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但是其中的5连，是红四方面军原黄麻起义时的老部队，北上抗日后首战阳明堡机场，是一支军史上非常有名的英雄连队。 这下好了，冀鲁边地区又多了两支我军的百战精锐！ 萧四明当即给肖华政委去电，建议旅部和五支队、津浦支队立即开往宁津、乐陵，补充弹药，扩编部队，准备参加反日军重兵扫荡战斗。 这种建议最受人欢迎！ 肖华当即给萧四明回电，命令他专心指挥东进先遣支队作战，并说他率五支队、津浦支队将向北面的吴桥之敌发起攻击，争取将吴桥、东光之敌赶向沧州固守，为我军下一步反扫荡拓展战略回旋空间。待完成任务后，再撤往乐陵休整补充。 五支队的基础是343旅685团二营，也就是原来的红五团，中央红军有名的三只虎之一，能攻善守，所向披靡，打不垮拖不烂。虽然现在部队扩大了，但基础好，打仗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萧四明当即给东进支队副司令黄骅去电，命令他立即向肖政委报到，四团、盐山独立团服从肖政委统一指挥，和五支队并肩作战。同时，萧四明又给王麓水去电，要他立即调一批武器弹药、药品、米面、牛rou罐头，补充五支队和津浦支队。 这样的处置措施，让五支队、津浦支队的干部战士又一种到家了的感觉。 道路凌晨3点左右，萧四明突然接到了八路军总部转来的急电：“商丘失守！” 一看电报纸上的这四个字，萧四明顿时就想骂娘！ 千辛万苦，反复筹算，没想到到头来日军还是和历史上一样，顺利攻占商丘。 这样的结果，让萧四明怎么能不骂娘么！ 萧四明心如明镜，商丘一丢，日军第十四师团之围顿时就解了。豫东兵团对第十四师团的围攻，也就成了强弩之末，后继乏力了。接下来，第一战区就要象历史上那样，在31日下达全线撤退命令了。 如果日军不管不顾地继续西进，惊慌失措的蒋委员长和第一战区，肯定还会下令炸开黄河大堤、引黄河水拒敌的！ 愤怒不已的萧四明，深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