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意外的重逢
马云騄是个刚强的叫人心碎的奇女子，一场酒宴除了童老爷子，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马云騄喝的最多，却始终不发一言，除了酒宴散去之时，向赵云道了声保重。 夏侯兰和赵云相互搀扶，离开中郎将府，老爷子亦摇头叹息着走了，今晚的杜康仿佛兑了水，辛锐只觉得越喝越清醒。 “阿姊，今天北海大庆，西城没有宵禁，此时正热闹着呢，我们去逛逛？”辛锐摇晃着走过来，向马云騄道。 云騄偷偷抹了下眼角，笑道：“好，便去逛逛，这些天每日练兵，倒是除了军营便是家，都忘了逛街。” 和马云騄一起出了府，辛锐手中还拎着一只酒坛子，两人时而喊叫，时而饮一口酒，撞撞跌跌来到西市。 西市如今更加繁华，酒楼商铺鳞次栉比，天子到来大庆十日，又没有宵禁，因此灯火辉煌，煞是热闹。 到底晚上不比白日，辛锐和云騄又都醉了，一路走来，竟是没被百姓认出，只道是谁家姐弟逛街呢。两人走走停停，辛锐遇到什么摊子，便要问云騄喜不喜欢，只要云騄点头，辛锐便要上前买回来。 疯疯癫癫走了一阵，眼前一个摊子，却是被许多人围住了，都争着要买。辛锐好奇，拉云騄挤进人群，见那摊子上摆着几幅字画，画工出奇的好。因摊主低着头正在找钱，辛锐也未看摊主，便回头问云騄道：“阿姊，这画很好，你要不要？我买幅送你。” 云騄摇头道：“我又不爱读书作画，要那劳什子作甚。走吧走吧。” 二人转身正待挤出人群，便听身后一声脆响，原来摊主听姐弟说话，愣在当场，钱散落一地。 “云騄jiejie。”声如天籁，从背后响起。 马云騄醉眼朦胧，下意识转身看去，“嗯，甄小姐？” “什么真小姐假小姐，快走吧阿姊，西市还有好多好玩意那。”辛锐摇晃着云騄手臂。 “云騄jiejie，这个弟弟，怎的好了？不是……”原来这间的摊主正是冀州逃难到平原的甄小姐，见了云騄姐弟，忙起身来到二人眼前，摊子也顾不上摆了，叫一群买主愣在当场。 “原来真是甄小姐，喂，小辛，你看看这是谁。”马云騄扯着辛锐道。 辛锐不耐烦地看一眼，酒气上涌，傻笑道：“兀的这不是甄小姐？冀州无极县的甄小姐么？” 甄宓下拜道：“前番蒙云騄jiejie救我全家到平原，又被迁移到了北海，现在家里做些小生意，倒是过的充实美满。怎地你们姐弟也来北海了？找到令尊和令堂了么？” 云騄拉起甄宓道：“我姐弟本就是北海的，前番都是骗你的，我这弟弟，是当朝的大将军那。” 众人见云騄喝醉酒说胡话，都哄笑起来，甄宓也颇难为情，忙道：“jiejie喝这么多酒做什么，随meimei回家休息一下吧。” 辛锐抱起坛子又饮了一口，闻听众人都笑，将酒坛子放下，抱拳向四周作了作揖，傻笑道：“你们这些百姓，哪是来买画的！你们哪个懂画？都是看甄小姐长得好看，才来瞎闹，明日起都莫这般了，甄小姐乃是洛神，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亵渎的？” 众人见状，笑的更欢，甄小姐面红耳赤，拉着马云騄便要回家，又过一小会，人群里有个眼尖的，高喊一声：“莫笑了，这不正是辛小将军？” 人的名树的影，虽说辛锐很长时间没在北海露面，北海百姓新近迁来的又颇多，但还是有人把辛锐认了出来。这下子，原本大笑的人群戛然而止，周围百姓纷纷跪地磕头，场面一下子变得无比壮观起来。 辛锐喝多了酒，还在傻笑不止，一个个地扶起百姓，问他们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百姓受宠若惊，都跟着辛锐傻笑，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旁的甄小姐如梦初醒，早在无极县，便见这人不同寻常，虽然也曾想到他姐弟来历不凡，哪知道竟是天下闻名的神童辛锐。只是这云騄和辛锐为何醉成这般，还来逛街，甄小姐一时疑惑不已。 “原来甄小姐是小将军的朋友，我再不敢来看她，便是来时，也只是买画。”百姓甲憨笑道。 “狗娃你真是个混账，甄小姐神仙一样的人，必然是小将军订的亲了，这是将军夫人，懂不懂？”百姓乙呵斥道。 这些前来买画的百姓，倒真是几乎全冲着甄小姐美貌来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甄小姐这样一个神仙中人，谁不想多看两眼？不过他们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不规矩，毕竟北海民风淳朴，再者武安国的治安巡逻队也不是吃素的。 甄小姐当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偷眼再看辛锐时，见他仍旧傻笑，并不出声。 此时百姓越围越多，甄小姐顾不得害臊，拉着云騄和辛锐的手，赶忙从人群出来，向自己家走去。 “我要做一首《洛神赋》，送给甄小姐……”辛锐被拉着走，还一边嚷着。 好容易离开闹市，拖着两个醉鬼，来到自家宅院，甄小姐这时才感到脱力，连敲门都没了力气。 半晌，院门打开，甄远见侄女回来，还拽着两个人，黑灯瞎火看不清，疑惑道：“宓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夜市摆摊了么？这二位又是？” 甄小姐喘息道：“叔父，快帮我扶一下，这不是云騄jiejie和他弟弟么？” 甄远闻言赶紧帮忙搀着辛锐，爷俩好容易把两人扶进屋里，屋子虽然小了些，但布置的颇为整洁，这也是北海政府分发的安居房，辛锐进门时手中兀自拎着那只酒坛，甄夫人见状将酒坛夺下，扶姐弟二人坐下，又去泡了茶，端在桌上。 甄远夫妇见了救命恩人自然欢喜之极，只是见云騄姐弟都烂醉如泥，颇感惊奇，甄远忙问甄小姐道：“宓儿快说说，在哪遇见恩人姐弟的，这是怎么回事？” “云騄姐弟本就是北海人氏，当初在无极，是不方便告诉我们，我在夜市摆摊遇见他们，却不知为何，都喝醉了。”甄小姐言简意赅，解释道。 “哦？那这姐弟必不是寻常人家了，这坛酒名叫杜康，我在西市醉三年酒店见过，价值不菲，闻这香气，只怕比酒店所售还要珍贵。”甄远曾是大商贾，是个识货之人。 “嗯，这男孩叫辛锐，有人认出来，说是什么大将军，当时大家跪了一地。”甄小姐道。 “辛锐？啊呀，便是北海之主，前日保着圣驾来到北海的大将军不成？”甄远大惊失色道。 这是辛锐略微缓过劲，嘻嘻笑道：“兀的这不是甄叔父？小侄有礼，小侄有礼。” “甄远一家，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甄远连忙携着夫人侄女下拜道。 “甄叔父何必客气，行侠仗义是为人根本，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辛锐撞撞跌跌要起身搀扶甄远一家。 怕辛锐摔倒，三人便不再跪着，急忙起来去扶辛锐，却见马云騄笑道：“小辛前番还装疯卖傻，这回真变成傻子了，你看你喝多了吧？” 这俩货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甄小姐暗暗无奈道。 “甄叔父，我便在北海设一商务司，由你来做总管，我造了这杜康酒，回头还要造白纸，还要造很多很多你从没见过的宝贝，都交予你去贩售，你可愿意？”辛锐傻笑着问甄远道。 “大将军喝醉了，若不嫌弃，请在寒宅歇息一宿，明日再说。”甄远只道辛锐酒后狂言，又不好反驳，只得温言安慰道。 “没醉，不曾醉，莫看我年幼，喝酒却从不会醉。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对了甄小姐，拿纸笔来，我要做那《洛神赋》，方才答应你的。”辛锐又变了话题，叫甄家三口哭笑不得。 “谁求你做赋了，这会又变成方才答应过我。”甄小姐小声嘀咕着，似嗔似喜，但还是取来了笔墨草纸。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总算辛锐断章取义，没把前后都写出来，不然洛神赋上的时间地点都对不上号，可就露了馅了，辛锐掷笔笑道：“今日乏了，拿不得笔，先写一段，待来日酒醒了，再补上其他。好赋，好赋啊。” “哪有夸自己写的好的？”甄小姐掩口轻笑，这赋虽只有半截，但文笔华丽，极具才情。甄小姐本是爱文懂文之人，见之欣喜不已，深读之下，文中描写之女子极尽美妍，又知这是辛锐作给自己，不觉心跳加速，俏脸羞红。 甄远见侄女神态，心中暗自有数，心想若是侄女许给辛锐，倒也般配，且不说辛锐权势滔天，便是诗词歌赋，竟也有这般才情，当真不愧是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