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事们（1）
画已经被撕了，杨树阻止不了，唯有摇头表示惋惜。杨树进腾飞是父亲的意思，并不是出于个人意愿。杨树一直认为进这种代工厂实习，对他的人生是种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他对父亲很不满。杨树不想进腾飞是一回事，能不能进腾飞是另一回事，他担心试用期不过，完全是不想在父亲面前丢掉面子。但是今天下午这个游戏，让他觉得这家公司还不错，值得在这里历练历练。 做完试题，已经下午四点半了，除了穆村和杨树，其余人都已被各自部门的人陆陆续续领走。 杨树不安起来，说：“不会是因为我们考得太差，把我们刷掉了吧！” 穆村故意顺着杨树的忧虑走，嘟起嘴嗯了一声，点点头说：“有可能。” 杨树忧愁地呼了一声上帝：“oh，mygod！” 穆村面有愧疚：“Sorry啊，我连累你了。” 杨树：“不怪你。怪我自己。” 穆村本来想多逗他两下的，但演技实在不好，看他紧张的样子，绷不住笑了出来。 “你骗我啊？” “刚进职场的人就是好玩。” 过了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走进机房，见机房只剩下穆村跟杨树两人，就直接走上来，先对穆村说：“你是叫穆村吗？” “对。” 再看向杨树：“你是叫杨树吗？” “对。” “你们跟我走。”小女孩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喋喋不休地说，“杨树，你们家的助理秀秀懒死了，嫌路远不肯来，叫我顺便带你过去。她是个花痴，要知道你长这么帅，肯定早屁颠屁颠跑来了。” 这个女孩的五官不算精致，但眼睛大而有神，水汪汪的，这是三百度近视的穆村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孩皮肤白皙，说起话来笑么笑么的，两边脸会显现出浅浅的小酒窝，这给她加分不少。 穆村听她说话直接，就也直接地说：“怎么称呼你啊？” 小女孩把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翻过来给穆村看，穆村看到上面的名字——郭雪娇。 郭雪娇及时提醒：“不要叫我阿娇啊。” 穆村：“因为阿娇的艳照门？拜托，过去好久了。” 郭雪娇：“不想跟我吵架，就不要叫我阿娇。” 杨树不能理解：“oh，mygod！人家艳照门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介意，那把名字改掉啊。” 郭雪娇：“改名字要花钱好吧！” 杨树：“你是觉得叫你阿娇被侮辱了，还是怎样？你这种思维，我真是无法理解，太无稽幼稚了吧！我好像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有文字狱了。” 郭雪娇笑么笑么的微笑顿时消失，满脸写着她已经生了大气。这时候已经走出综合楼，正走在厂区的路上，三分钟过去，也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僵。穆村就打圆场：“其实我倒是能理解的，我老家不是农村的嘛，农村老师水平高的不多，我记得当时有一位历史老师，把******说的阴险狡诈到一无是处，我这个人从小又特有正义感，那时候就非常恨******，连带姓蒋的都恨。后来长大了，读的书多了，眼界开阔了，会从多个角度看问题了，才想到姓蒋的跟******没有半毛钱关系。” 郭雪娇咯咯地笑了，穆村就问她是九几年的，她回答是92年。 穆村听她语气里没有怨气，拍了拍她的肩，诚恳地说：“说实话，我乍一看到你名字的时候，如果你不特别提醒一下，我根本不会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个‘娇’字，就联想到艳照门里的那个阿娇。如果你不特别说一下，我以后可能会顺口喊你阿娇，但我喊你阿娇的时候，一定不会联想到艳照门里的那个阿娇。你们俩有半毛钱关系啊？别人没多想，你自己倒想多了。你要知道，不管你再好，都会有人不喜欢你的，你让这些人不叫你阿娇，他们就不叫吗？当面不叫，背地也会叫的。我觉得你最好看开点，否则，你以后有的气受了。” 几句话说到郭雪娇心坎里去了，她撇着嘴点头说：“嗯嗯嗯，就是的，以后我再也不那样说了，别人爱怎么叫怎么叫，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也太神奇了吧！杨树不自觉地看了郭雪娇一眼，又看穆村一眼。心想：“穆村小姐说话语气委婉、幽默，没错，可我说话的腔调也不僵硬啊，而且我自认比她更幽默，为什么我两句话把这个阿娇惹毛了，她三言两语就给劝好了？我汗！”他对自己的口才交际能力一向自信，这段插曲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挫败嘛。他对自己说：“这是进腾飞的第一次挫败，绝不会有第二次。” 杨树、穆村所在部门都在一厂。从综合楼到一厂，步行的话，时间是十八分钟左右。在电子厂上班，进车间前需要换上防静电工作服，因为更衣室在地下一层，换来换去的麻烦，一般进办公室之前就会换上。 男更衣室在女更衣室隔壁。杨树也需要认领他的衣柜。郭雪娇带穆村认领衣柜后，在更衣室门口拨了一个号码，响两声就挂掉了，显然这是事先约好省话费的办法。很快，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蹬蹬地从楼上跑了出来。 这个小女孩就是郭雪娇口中的秀秀。郭雪娇和秀秀经常在一块玩，但是背后都爱说对方一些坏话，也许她们本人都不觉得那些坏话会对彼此造成伤害。 穆村看得出来，秀秀化了妆，但她卸妆之后，容貌也绝不会差。她五官精致，皮肤却不好，很干，白得没有血色。在工厂上班的人大多数要熬夜加班，皮肤不好很正常，但穆村认为秀秀的皮肤不好，多是廉价化妆品惹的祸，等以后交情到了，有机会了，她会提醒她少用点廉价化妆品。 “这是我们家人吗？大帅哥啊。”秀秀说。又一个外表娇美但说话直接的女汉子。在腾飞，一个部门的人，常常都说是一家人。 郭雪娇冷着脸嗯了一声，看也不看杨树，拉穆村上楼。 秀秀一脸莫名其妙，对杨树说：“谁喊她阿娇了吗？” 杨树只是耸耸肩，摊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