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这女人是疯子
今天本市发生了几起车祸，医院来了好多个重伤病人，夏米诺就被派到了急诊室帮忙。 她做事认真，跑上跑下，忙着给病人打针和处理伤口，又忙着安抚焦躁的家属好好配合，半天忙碌下来，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幸好今天是十二点半下班，夏米诺就到街上吃了点自己喜欢的麻辣烫，然后去了市中心的大型百姓超市。 再过两天，就是赵小宇弟弟的生日了，她准备给他买一辆摇控汽车。 路过女式内衣柜台时，她看到一套粉色的内衣，式样很漂亮，便狠了狠心，掏了两百元买了。 半个多小时后，她提着袋子走出超市，来到十字街口，刚好对面的红灯亮了，车辆开始行驶，她便站在路口等待。 “啊啊……女儿，我的女儿，你回来，你回来！” 忽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擦过她的肩膀，挥舞着双手，疯狂地朝斑马线冲去…… 她穿着一件深宝蓝的连衣裙，那颜色仿佛刺伤到了夏米诺的眼睛，她猛一激灵，扔掉了手中的袋子，飞也似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眨眼间，一辆白色跑车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 女子脸色苍白，已经被吓到了，她直愣愣地转过头，望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夏米诺。 有人跑过来，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手拎菜篮子，跑得气喘吁吁，上接不接下气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大小姐。” “大小姐？”夏米诺微怔，双手慢慢松开了那位还在哆嗦的女人。 老妇人慌忙去拉女人，想看看她有没有伤着，可女人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朝夏米诺扑过来，一双清秀澄澈的眼睛蓦然睁大，闪着惊喜的光芒，“女儿，我的女儿！” 夏米诺一震，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 然，她的肩膀还是被女人死死抓住，“女儿，我是你mama，快叫mama，快叫mama。” 见此状况，许多路人围过来，夏米诺一脸困惑。 “这人是疯子，脑子不好。”有人在说。 “一看就知道疯子。”另一个应和。 夏米诺这才松了口气，可很快，她的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楚，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扯拉着她的心脏，隐隐有些疼痛。 情不自禁地，夏米诺主动伸出手，拉住了女人，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同情，“阿姨，你跟我来。” 站在马路上太危险，夏米诺拉着女人的手走到了人行道上，有人给夏米诺拾回了袋子，而那位老妇人却望着夏米诺微微失神，这女孩怎么跟大小姐有点像？ “女儿。”女子依然温情脉脉地看着夏米诺，嘴里喋喋不休，“我的女儿。” “……”夏米诺讪笑，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答，但如果说明不是，又怕伤了她的心。 老妇人终于解释，“姑娘，我们大小姐失去了女儿才变成这样的。” 闻言，夏米诺心生怜悯，她同情地望着这位大小姐…… 她大约四十多岁，长得很漂亮，眉目清秀，皮肤白晳，就算眼角有了鱼尾纹，仍掩饰不住她当年曾有过的绝代风华。 她跟夏米诺一般高，清清瘦瘦，身上的连衣裙比较宽松，脚上穿着平底凉鞋，右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 看样子，她真的出生在大户人家。 老妇人说自己姓王，是大小姐的奶妈，好多天没有带她出来逛街了，下午天气凉爽才带她出来买点菜，没想到她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病又犯了。 “她姓什么？”夏米诺问。 “姓徐，本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老妇人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估计也不想多说了，拉拉徐雪慧的手想离开。 徐雪慧的手却始终抓着夏米诺，眼睛盯着她瞬也不瞬，好似眼前的女孩子是她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失而复得，她不忍分开。 “快走，大小姐，要不然，姑爷会骂的。”王妈死劲地拖着徐雪慧。 徐雪慧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手慢慢地松开了，但走了没两步，她又回过头，声音带着哭泣声，“女儿，女儿！你快点回家啊，mama等你回来！” 夏米诺望着她依依不舍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眼泪蓦然涌上了眼眶…… mama，这个称呼多么神圣。 可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对着梅红英叫声“mama”了？ 想到这，夏米诺就去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一直开到了紫荆苑。 门铃响了，田妈望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梅红英，正欲走出去开门，梅红英开口了，“田妈，不是让你先看看是谁再开门吗？” “对不起，夫人，我又忘了，”田妈马上慌乱地去看门铃可视屏幕，发现门外的一张脸是夏米诺，她心里一紧，扭头对梅红英说，“夫人，是……是米诺小姐。” 梅红英正在绣十字绣，一听到米诺小姐，她手一抖动，针插进了指头，疼得她眉头蹙起，脸上滑过一丝阴郁，吮了吮指尖，她淡淡道：“不用开了。” “夫人……她上次就过来了，说打不通你电话。”田妈小心道。 梅红英轻闭了下眼睛，怎么可能打通，她的号码早换了。 “你不开门，她会走的。”再睁眼时，她的神情已恢复了漠然，继续绣着一朵牡丹花。 “夫人，七年前的那件事很蹊跷，可能不是米诺小姐……” “别说了。”梅红英垂着眼帘打断了她，头也不抬，继续一针又一针地绣着。 田妈看她这样，只好转过身，慢慢走回到厨房。 门铃已经第三遍响了，或许梅红英嫌吵，她放下十字绣，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mama，mama！”按门铃不行，夏米诺就敲门，心情显得有些激动，声音都喑哑了，“mama，你出来见见我吧，我想你，我想你啊！” 梅红英靠在卧室的窗口上，手指轻轻撩开窗帘一角，这个视角，她只能看到大门门廊，门廊下的女孩，她根本看不见。 “mama……”但声音好清晰，一声声呼唤扰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捂着胸口，靠到墙壁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夏米诺的手敲累了，喉咙也喊哑了，心一点点地刺痛。 她不想流泪的，可是，她没有忍住，最终脸上还是滑下了两行泪珠子。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慢慢蹲下来，把摇控车的礼盒放在了门前…… 傍晚时分，夏米诺出现在了一条小巷里，提着一篮水果，她轻轻地推开了老旧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