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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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局长看着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的碎木人桩暗自心惊，两天打碎一个木人桩，父亲的功夫怕是又精进了。 “谁的电话？” 老人接过热毛巾擦擦脸，随手拿起一个军大衣披在身上，也不进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慢慢的品起茶来。 “刘恒，英才学校的校长。” “恩！刘恒跟刘副市长有亲戚关系，不过不是什么近亲。谦儿，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学着别人拉什么关系网！只要有我在，你这个安全局局长就绝对是金饭碗，谁也别想动你一下！” 他口中的谦儿自然就是王局长。 他这安全局局长已经当了近十五年了，大家一提王局长，都知道是在说他，所以都不怎么关心他本名是什么了。 王局长单名一个谦字，王谦，这名字据说还是一个才女帮忙取的呢。 王谦不知道五大三粗、一生戎马的父亲怎么会认识才女，他曾经好奇的问过，但是才刚开口，就被王老爷子蛮不讲理的打了一巴掌，并且罚他空腹跪了一晚上的祠堂，老爷子跟他一起跪的。 有必要说一下，王家的祠堂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祠堂，别人家的祠堂都是供奉列祖列宗的，而王老爷子让人盖得这个小祠堂，供奉的却是他那些战死的战友兄弟。 “那您要是不在了呢？” 王谦脑袋一热回了一句，说完他就后悔了，低下头，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 王谦也是部队里出来的，虎背熊腰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可是在他老子面前，他从来是大气都不敢出。 王老爷子上过战场，真正见过血的退役军人，身上自有一股子煞气。他要是一瞪眼，王谦家养的狗都得夹着尾巴趴下，动都不敢动。 这不，老爷子又瞪上了。王谦低着头站在那里，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忽然都没了一样，让自己有种被窥视的恐惧感，这个小院子里的气温仿佛也陡然间下降了好几度。 没多大会儿王谦就开始冒冷汗，他眼里的老爷子练功踩出的脚印开始重影，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打起摆子，甚至思维都变的迟钝了！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那你这个安全局局长，自然也不能再做了。” 王老爷子一开口，王谦就觉得自己身上一松，仿佛出窍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犹如获得重生一般。 “爹！你……” 对于父亲的蛮不讲理，王谦很想据理力争一下，但是想想刚才的情形，却又提不起勇气这么做。 “我知道，你今天是来给你媳妇儿求情来的。哼！让她在徐家过完年再回来！你回头告诉她，让她安分点！不然以后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爹！我不明白！菲菲不就是让徐松延误了一会儿出、警时间吗？为什么你可以不追究徐松的过错，但却不肯饶过菲菲这一次？” 作为一个安全局的局长，连自己的媳妇儿都不能保护，这让王谦感到耻辱，他愤愤的向父亲表达自己的不满，并且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但是王老爷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望着院子深处被松柏环绕的那个小房子出神，那就是王老爷子让人建的祠堂。 王谦打了个冷战，以为老爷子又要罚他跪祠堂呢，不过，他猜错了。 王老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朝着王谦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王谦张张嘴，似乎还想再为自己媳妇儿争取一下，但是看看那个祠堂，再看看父亲，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转身就走，似乎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到父亲的院子里来了。 就在这时，老爷子身上响起一阵铃声，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看了看递给王谦。 王谦很诧异的接过来，王老爷子并不会用手机，连接听键都不认识。但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子，在王谦都还在用bb机的时候，突然跟王谦说想要一个手机。 “庞？” 王谦看看来电显示，王老爷子手机里只录入了三个号码，都是王谦帮他弄的。 “庞”是王老爷子让王谦帮他录入的三个号码中的一个。另外两个都是人名，只有这一个让人弄不清楚到底代表的是什么。 “喂？” 王老爷子皱着眉头接过电话，语气生硬，无礼中透露着厌恶。 “听说你在帮王豹。” 那人直接了当的问，而且声音很闷，似乎是为了改变声音刻意用什么捂住了嘴。 “你监视我！” “小心使得万年船，不监视你怎么能知道你在帮王豹？”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王狼，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如果你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不介意让你和你的家人去见你那些不识趣的兄弟！” 兄弟这个词刺似乎激到王老爷子了，他手里的茶杯被他一下捏的粉碎，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别在我面前胡吹大气！你要是敢的话，我还能活到今天？抓到雷子了吗？听说那个小六也去了雷子那里，那可是个好小子！” 王谦皱眉坐下仔细听起来，这个叫小六的他知道，大概五年前，王老爷子忽然让他出动所有的警力，封锁整个槐安县，抓捕一个叫小六的。 本来作为安全局局长他是没有权利随便封锁县城的，但是那次上面的人像是集体发疯了，都没等他自己申请，直接一路绿灯下来一纸文书，给了他最高权限！ 但即使是这样，王谦披星戴月的忙活了一个星期，鸡毛也没抓着，最后上面的人给了个口头批评，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为此王谦专门让人查了查这个小六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查来查去却只查到他是个孤儿，跟王强有些交情，然后就什么也查不着了。 看到王谦在听，王老爷子也没有撵他，只是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哼！这么说小六是你故意放走的！看来有些事情你是真的忘了！我有必要……” “六子是不是我故意放走的，你心里很清楚！有时间在这跟我整这些没用的，不如去想想万一雷子他们回来的话，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毒贩子，回来又能怎么样！” 毒贩子？父亲怎么会认识毒贩子？等等，父亲存的另外两个号码，其中一个叫做齐磊。 磊，雷？是谐音吗？会是同一个人吗？ “回来，就能闹的天下皆知！然后大家一拍两散！两败俱伤！” 王老爷子针尖对麦芒，对电话里的人毫不畏惧。 “王狼，希望你没忘了咱们的协……” “咱们协议我清楚的很，也希望你们不要忘了才好！我儿媳妇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我儿子就是槐安县安全局局长！别的什么我们都不稀罕！” 听到这话，王谦奇怪的看着王老爷子，听王老爷子的意思，自家媳妇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难道是有人给她许诺了什么？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王老爷子的这话，也沉默了，似乎是因为被王老爷子抓住痛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这些事情雷子并不知情，所以就这么算了吧。但是如果有下次，肯定是瞒不过他的，而我，也不会再瞒着他了。” 王老爷子深知对面那人的厉害，自己能跟他叫板只是因为他有顾虑，如果真把他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打完一棒子，王老爷子赶紧主动递出个台阶。 “那好！这次就算了，希望不会有下次！” 既然有台阶下，对方自然也不想再纠缠下去。 “只要你不主动寻隙！” 说完这话，王老爷子就将手机后盖抠开，将手机电池取出来。他不会关手机，只能用这个方法来确保中断通话。 王谦看着台子上的手机，脑袋有点发蒙，有很多问题要问，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里太冷，咱们进屋慢慢说吧！” 王谦木讷的点点头，迷迷糊糊的跟着父亲来到书房，关好门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整理一下思路开始提问。 “菲菲，跟那个人……” “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老婆，你可以自己去问。” “那人到底是谁？跟王豹有什么关系？雷子又是谁？小六又是什么人？” 王谦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这当然不是所有的，但却是目前来说他最迫切想知道的。 王老爷子起身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细细的品两口，又深深的吐两口浊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不快全都吐出来。 “王谦！谦而知礼！嘿，那会儿她说，你们这群兵痞一个个的太不懂礼数，现在生了儿子就应该好好教教，免得一代不如一代。” 虽然王老爷子没有明说她是谁，但王谦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给自己起名字才女。 “转眼间都快有四十年了吧？”王老爷子一脸怅然，又倒了杯茶，并朝着祠堂的方向缓缓倒在地上，以茶代酒遥祭自己死去的那些战友。“我的这些兄弟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 王老爷子哽咽着住了嘴，这可把王谦吓坏了，记忆中的父亲可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眼泪的！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老爷子却抹了把脸，继续说。 “我告诉过你，你的名字是一个才女给你起的，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个才女就是王强的母亲，王豹的妻子，自然也就是王智的奶奶！” 王谦震惊的看着王老爷子，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话，或者说该不该继续听父亲说下去，因为父亲今天看起来不太正常！ 而且，自己家跟王强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自己呢？ 两家同在槐安县，而自己竟然是上个月才知道槐安还有叫王强的！ 在王谦震惊的表情中，王狼，王老爷子，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将心中掩藏了近四十年的秘密娓娓道来，那是一个并不光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