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只小碗

    “我知道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飞行员，可你在篮球方面的天赋真的很惊人，完全可以打进NBA的，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对不起教练。”何逍决绝地摇了摇头：“我对篮球已经失去了热情，强扭的瓜不甜，希望您能尊重我的选择。”

    教练沉默许久，终于无奈地撇撇嘴：“那好吧，加油！未来的王牌飞行员。”

    “不不不，我不是要做飞行员，至于我想做什么，请您拭目以待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改天请您吃饭！”

    说完，何逍就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教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宽慰一笑：“这小子，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客气。”

    在校队那20多名生龙活虎的小球员中，他最喜欢何逍没有之一，因为何逍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叫做青春，真正的青春，昂扬向前永不言败。

    转眼间一上午就过去了，何逍匆匆赶回家拿了两个豆沙包就往外跑。

    何建业眯着眼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晒太阳，见他这副没头没脑的模样纳闷喊道：“逍子！干嘛去？！”

    何母听见这话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哟，逍子回来啦，饭刚做好快来吃，给你带的烧鸡。”

    “不了妈。”何逍擦了下鼻梁，笑道：“学校有急事，我拿两这个吃就行了，您和我爸慢慢吃！”

    何母有些失望，拍了拍围裙：“那你撕个鸡腿带去，吃两豆沙包顶啥用。”

    “好好好。”何逍乖乖地钻进厨房扯下鸡腿叼在嘴里，迫不及待地就往外跑。

    “逍子过来！没个正形跟做贼似的！”何建业放下手中的小茶壶，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

    何逍有点崩溃，跟路遥约好了放学后去个地方，那货就在外面杵着呢，怕被嫌弃成绩不好不敢进来。

    他咬了口鸡腿蔫头巴脑地走过去，等着父亲训话。

    意外的是一脸严肃的父亲突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趁何母不注意塞到他怀里，低声叮嘱道：“这是老爸送你的，千万别告诉你妈，100块钱省着点花。”

    100块。。何逍知道100块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一张电影票也最多几块钱而已，为啥父亲要给自己这么多钱？

    细细思索之后，在脑海中沉睡多年的记忆终于被翻了出来，父亲是长途货车司机经常出远门，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每次回来都对自己格外亲昵。

    “谢谢爸！老爸快去吃饭吧，吃完睡会儿，我走啦。”何逍欣喜道，这是久违的父爱，况且他也正愁没钱。

    “去吧去吧，慢着点。”何建业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抬头望着太阳打了个喷嚏，喃喃念道：“小子长大了。”

    刚出家门，何逍就把只啃了一口的鸡腿递给路遥：“别嫌我脏啊，吃。”

    路遥挠挠头：“干嘛，你咋不吃？”

    “让你吃你就吃，我今天不想吃鸡腿。”何逍装出副生气的样子。

    这话当然是假的，这可是他少年时期最爱的美食，只是想省给路遥吃，没有理由，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让他吃好喝好。

    路遥犹豫着接过咽了口唾沫，认真道：“逍哥，没说的，以后你让干啥我就干啥。”

    “真是个傻小子，让你犯罪你也干？”何逍开玩笑似的调侃一句，心里却莫名地感动起来，这可是唯一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实诚兄弟。

    谁成想，路遥竟然更实诚地应道：“要是为了救你犯罪的话，我肯定会做的。”

    无语凝噎，何逍搂过他的肩膀，紧紧攥住：“好兄弟，谢谢你！”

    “嘿嘿，瞧你这损样儿，咱哥俩用得着说这些片汤话？”路遥吐了吐舌头。

    “对对对，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逍想起了中国好声音上的导师汪峰。

    路遥侧头想了想，憨厚道：“以前吧，我就想着能有个饭碗讨个媳妇养家糊口就行了，也没啥梦想。”

    “那现在呢？”

    “现在，跟着逍哥你混就是我的梦想!”

    “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以后肯定有出息。”

    “呵呵，你小子。”何逍不再多说，掏出怀里那个布包打开，里面有10张崭新的十元钞票。

    “哪来这么多钱。。”路遥张大嘴巴，很不可思议。

    “我爸给的，这是我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现在我带你去个发财的好地方。”

    过去的十几年中，何逍在遭遇和无奈中彷徨了整整8年，沉沦的他想过奋斗想过翻身，可那失去所有光环甚至是父亲的无力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在他心中唯有自信!他要借着自己的先知能力大展宏图!

    半小时后，路遥站在何逍说的“好地方”面前，有点凌乱。

    “逍哥，你说的不会就是这里吧？”他嗅了嗅鼻子，本来以为会有什么惊喜，可眼前的场景却只能让人失落。

    人迹罕至的野地，杂草长得齐腰高，不远处的河畔矗立着一棵孤零零的香樟树，投下大片树荫，旁边有个破旧的茅草房，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对着烟嘴猛吸。

    “没错，就是这里。”何逍淡然答道，目光定格在老人身上，那单薄的身影显得很孤独。

    “你不是说是发财的好地方吗？。。”路遥抬头看了眼太阳，担忧道：“要不咱回去吧，还一个多小时就上课了。”

    何逍抵了抵他，努努嘴：“不许回去，你小子不是说啥都听我的吗，相信我这一趟肯定没白来。”

    说着，他不由得扬起嘴角，露出胜利似的微笑，掏出兜里刚买的两盒大前门，艰难地穿过草地向老人走去。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跟路遥来这里捉兔子，看见一个开着小轿车的男子找到老人，从他手里买走了一只盛狗食的小瓷碗，后来才知道这碗被男子拿到城里转手就卖了两万块，弄得全城沸沸扬扬都开始搜罗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