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对与错

    灵族由天而生，性格接近天道，自诩高贵，对任何种族都是冷漠无情。若是触怒了他们，必将遭到其疯狂地报复。

    温碧蓉作为剑灵一族的佼佼者，多年来一直在东部大陆逃难隐居，不谙世事，早已将心性磨得如玉石般平滑。可今日亲眼看到女儿重伤变回古剑，她愤怒至极，再次对眼前的生灵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

    小小的身躯不停地向外倾泻着气机，在其周身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气墙，随后她身形一闪，一拳击向灵族孩童。

    自从温碧蓉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对面的领头树妖就发觉她不是一般的小女孩，此时见她气机外放，声势浩大，急忙对灵族孩童大声喊道：“此人不是你所能对抗的，快快退回！”

    话音未落，领头树妖一个箭步奔上前去，不顾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狸猫妖，他一把拉住孩童的衣服，往后扯去。

    与此同时，温碧蓉的拳头已飞至敌人眼前，双方还未接触，那喷涌而至的爆烈气机就吹得领头树妖和灵族孩童站立不稳。

    奋力举起掩月刀，那灵族孩童不愿坐以待毙，回身刺出一击。

    刀拳相撞，那拳头似是金刚打造，丝毫不怕锋利刀尖的刺痛，反而让掩月刀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灵族孩童双手加力，被树妖秘宝强化过的身躯力量极大，足以开山裂石，一时间竟是抵住了强敌。

    温碧蓉眉头一挑，笑道：“力气倒是不小。”紧接着她再次施压，气机在拳头上快速流转，只听咯嘣一声脆响，掩月刀被硬生生压断。

    似狂风呼啸而过，灵族孩童被气机推着向后倒去，领头树妖悲呼一声，挡在其身前，对温碧蓉央求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请前辈放过他吧。”

    本来这一拳击出，携带全身气机向前，若不击中目标，是无法收回的。气机为何物？乃是武者身体之中气的运动，一旦强行停止，就会给武者带来严重的伤害。

    温碧蓉深知其中道理，况且她这个剑灵正处在愤怒当头，哪管你这妖族的死活，一鼓作气，直接将拳劲全数打在那领头树妖身上。

    灵族孩童就在其身后，树妖受到攻击，他也难以幸免，只觉得无穷大力加身，他口吐鲜血被击飞出去。

    拳风猎猎，气机游走，领头树妖被一拳击穿身体，温碧蓉只是轻轻一震，就让其爆体而亡。

    绿色的树妖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就连身处远处的易凡，见到这惨烈血腥的一幕，也不由得反起胃来。

    灵族孩童被溅了一身绿汁，他满眼呆滞地望着领头树妖那破碎的尸体，似乎不愿相信眼前所发生之事。

    “父亲！”他猛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召回那半截掩月刀，发疯似得砍向眼前这个恶魔般的小女孩。

    擦了擦身上的血液，温碧蓉毫不留情，再次一拳击出。

    不知是那一拳过后，力有不逮，还是那灵族孩童见亲人死亡，爆发出了超人能力，这一次两方相撞，居然打成了个平手。

    温碧蓉微微一笑，拳头变爪，扣住掩月刀身，轻轻发力，气机顺着大刀涌入对方体内，大肆破坏起来。

    灵族孩童往后退了两步，就如先前对付易凡的剑气一般，随意一吐，便将那股气机吐出。

    温碧蓉这一惊可是不小，她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略显奇特的树妖，却怎料连天佑之气都能轻易化解。

    估算了一下那孩童的境界，她惊呼道：“未到阴阳境却有气运加身，你是灵族！”

    就在她稍有迟疑之时，一众树妖族人见领头树妖死亡，纷纷大呼着：“为族长报仇！”一个个扑身上来。

    周围的狸猫妖正想上前帮忙，却见温碧蓉猛然往后一挥手，气机呈半圆形发出，其力量刚猛无比，直接将冲在前排的树妖拦腰斩断，后排的也被吹飞了出去。

    地上顿时多了一大片绿色血液，众狸猫妖见此赶忙止住身形，不敢上前，一脸惊惧地望着那个恐怖的小女孩。

    温碧蓉也不急着击杀那灵族孩童，而是怒声道：“你身为灵族却依附树妖，难道上天赐予你的骄傲都让狗吃了吗？”

    易凡听到此话，心中嘀咕着：“灵族就应该有骄傲啊，你温碧蓉还不是在人妖两族的庇护下才得以生存的。”

    灵族孩童瞄了眼地上的树妖尸体，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厉声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上天赐予的骄傲，我只知道这群树妖养育了我，所谓知恩图报，你杀了我父亲，我就要为他报仇！”

    这般道理，易凡还是颇为赞同的，可温碧蓉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本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无情了。你要报仇，理所当然，我女儿的仇，也应算算！”

    说着，她振奋气机，一手前伸，五指张开，轻喝道：“天诛剑！”

    易凡见她的动作，知道接下来的招式定然要致灵族孩童于死地，他于心不忍，急忙大声喊道：“温前辈，请手下留情！”

    温碧蓉对易凡之话充耳不闻，手掌之上光华一闪，一柄由气机所凝聚的巨大宝剑横刺而出。

    剑灵一族本就与剑相亲，那天诛剑一经发出，便有漫天剑气乱舞，死死封住了对手所有的退路。

    灵族孩童高举掩月刀，义无反顾地冲向不可战胜的敌人，同时口中念叨着：“我虽为天生，却并不是地养，若有来世，我宁愿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树妖。”

    “轰……”爆炸之声震耳欲聋，灵族孩童在接触天诛剑的同时，引爆了自己的元神，气浪一波波冲向温碧蓉，却丝毫无法侵入她的护体气机。

    易凡心生悲切，怒然斥道：“温前辈，难道这就是你们灵族的处事之道吗？”

    似是被那孩童之话所震撼，温碧蓉僵硬地扭过头来，对易凡道：“你未曾经历过全族皆灭，女儿重伤不治的惨境，又怎能体会我的心情，强敌不灭，总有一天会反过来杀了你！”

    “这……”易凡一时无言，虽想反驳，但其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得仰天叹道：“立场不同，所为之事也不同，树妖为了这灵族孩童非要杀我，没有做错。温前辈为免以后生祸，强行杀了这灵族孩童，也没有做错。错只错在各族不能放下成见，和睦相处。”

    温碧蓉闻言心中略有所感，道：“若是你能统一人妖灵三族，可谓是功德无量。”

    易凡摇了摇头，苦笑道：“想让每个人都放弃仇恨，谈何容易，即便是我，也不能免俗啊。”

    ……

    灵族孩童已死，剩余的树妖也被温碧蓉的威势所震慑，纷纷放下尊严，跪地求饶。

    “这些小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就放他们走吧。”易凡为其求情道。

    温碧蓉轻轻抬手，吓得树妖们赶忙四散逃走，她轻轻一叹，也不去赶尽杀绝，径直走至易凡身前，将青纹古剑交在其手上，道：“青诗有此一劫，也是我对这群妖物的实力估计不足，为今之计，也唯有让你日日灌输念力，以期望她再次恢复灵身了。”

    易凡郑重接过古剑，回想起先前与瑶青诗相处的日子，虽然时间极短，他也经常被这个姑奶奶欺负，但两人毕竟心灵相通，毫无隔阂，要说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次瑶青诗受伤变回古剑，也是为救他所致，于情于理，他都应全力帮助其重见天日。

    将剑小心地置于背后，易凡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温碧蓉摆摆手，轻叹道：“我也是为了女儿，与你谈不上有什么恩情。”

    随后她掏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羊皮卷宗，递给易凡道：“这便是‘真言术：瞬’，我女儿就是被它掏空了念力，导致旧伤复发的，你且拿去研究一番，希望能找到让青诗快速恢复的方法。”

    易凡将卷宗打开，只有一个金色的“瞬”字写于其上，上下翻看了几下，却是不得要领。

    见他这副模样，温碧蓉解释道：“真言术是这个世界上力量的极致，需要以本身最强之力发动，就如这个‘瞬’字真言，它代表了世间极速，拥有将任何人或物瞬间移动到某个位置的能力。此术虽然神奇，但是消耗极大，若无高深境界，强行使用就会被掏空自身所有的力量。”

    易凡听后，渐渐皱起眉头，无奈道：“这真言术威力挺大，可代价亦是不小，青诗这般乱来，等她醒后我非得好好训斥一番。

    温碧蓉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很赞成这个提议，她扭头扫了周围的狸猫妖一眼，低声道：“真言术极其珍贵，切不可表露在人前，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请前辈放心，狸猫一族与我有过命交情，绝对不会泄露半分的。”易凡将羊皮卷宗收好，拱手问道：“前辈接下来要去哪里？”

    “此事已了，我自然要回到德胜坊。日后若是青诗恢复了灵身，记得让她来杨城找我。”温碧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欲走。

    刚刚展开身形，她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易凡道：“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成大事者就应杀伐果断！你若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定会吃大亏的。”此话说完，也不等易凡回话，她用力一跃，消失在林中。

    李貌见那个小魔头走远了，才敢悄悄靠近易凡，道：“这位前辈真是厉害，一个人就解决了战斗，你为何不请她帮忙杀死薛仁？”

    易凡望着温碧蓉离去的方向，微微沉思着她方才所说之话，听到李貌所问，他摇头道：“温前辈身为灵族，性格怪异，能不招惹还是不要去自讨苦吃了。”

    他紧握双拳，神色渐渐坚定起来，沉声道：“况且这是我自己的仇，理应我自己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