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委屈
自丁沫语拒了她的面子，坚持去周府拜访后，冉氏就一直是一脸郁色，心情也是极坏，一整天都在寻思着该怎么样给丁沫语一点儿颜色看看，好让她知道这个府里是谁说话最顶用。 这一整天，冉氏都闷在自己的屋子里，哪儿也没去。 晚上，丁卓一从外面回来时，正巧碰上了在侧门处候着他的雀儿。 现在还是在正月里，外面天寒地冻，雀儿迫于冉氏的威压，并没有在侧门旁边的耳房里候着，而是一直站在外面，生怕有什么疏漏，到时候又在冉氏那边讨不了好。 看着候着门内的雀儿，丁卓一稍微一扫，就看到了雀儿早已被冻的通红的脸颊，也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显然是被冻的不轻。 丁卓一出生在商户人家，所以对主人跟仆人之间的界限划的并不是那么分明，他也不是那种喜欢虐待下人的主子，所以看到雀儿如此模样，他心头已是有了三分不愉。 “天寒地冻的，你候在这里做什么？”丁卓一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雀儿忙回道：“老爷，姨娘身子不适，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老爷若是得闲，去看看姨娘吧。姨娘心里最是在乎老爷，只要老爷过去，姨娘一定会心情大好，起码也会吃些东西。” 冉姨娘的这一招数也是常用，无奈丁卓一就吃这一套。而今听雀儿说冉姨娘身子不适，丁卓一虽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不免担心。 “你先回去照顾着她，跟她说，先吃点儿东西，我办完事情就过去。” 新年刚过，丁府下有二十余间铺子，涉及多个方面的生意，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几天丁卓一可是忙得不轻。思量再三后，他决定还是先将该办的事情办了，回头再去看望冉姨娘。 雀儿一听这话就苦了脸，却也不敢给丁卓一看，只低着头，闷声答应了是。 …… 冉姨娘气怒着将枕头砸在了雀儿的身上，恨声骂道：“废物点心，叫你去办个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要你何用？倒不如卖给人牙子，我再去寻个省心的来。” 雀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着说道：“夫人，求您了，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 毕竟雀儿也是用惯了的，冉氏原只不过是拿她出气，并不是真的要卖了她，当下冷哼一声，道：“滚远点儿，省得在我跟前碍眼。” 雀儿忍着泪，也不敢哭出声来，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安静，格外的黑，雀儿出了冉氏的屋子后，游目四顾，看着这个自己已经待了八年的院子，回想起这八年来的种种，再想想以后漫长的一生，泪水不自觉的越流越多。然而，尽管如此，尽管已经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也从未生过要离开冉氏身边的念头。 毕竟，像她们这样卖身为奴的丫头，一旦被主家撵了出去，又能去哪里？只怕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 晓巧与雀儿同为冉氏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二人平时拿的月银最多，但受的委屈也是最多的，晓巧也最是理解雀儿的苦。当下看到雀儿垂首从冉氏的屋子里出来，晓巧便迎了上去，但碍于春姨也在旁边看着，晓巧不敢多言，拉着雀儿的手就回了房。 一回了她与晓巧共住的屋子，雀儿再也忍不住委屈，伏在晓巧的怀里就痛哭了起来。 “雀儿，我知道你委屈，但谁让我们是当丫鬟的呢？受点儿气也是难免，你要想开一点。” 雀儿没吭声，闷在晓巧怀里哭了一阵子后，心里的郁结也是疏散了不少。 “晓巧姐，谢谢你，我都懂得，我只是一时有点儿难过，并不是对夫人有意见。” 对于冉氏的称呼问题，冉氏自己虽没有表达过什么意见，但春姨曾明确跟院子里的下人们说过，在院子里只准叫夫人，在其他人面前可以叫姨娘。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虽然平时受的委屈多了些，但像我们这样的人，去哪里会不受委屈呢？在夫人这里已经是不错了，起码有吃有穿，每个月还能存点儿银子，以后寻了婆家，也不至于看人眼色。” 雀儿思量了一番晓巧的话，也知道她说的都有道理。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不远处桌角上摇曳的烛光，低声道：“晓巧姐，我出去走走。” “外面那么冷，你去哪里呢？” “不去哪里，就出去走走吧，散散心。”说着话，她忽然想起冉姨娘来，又道：“夫人今天没有怎么吃东西，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听到雀儿说这话，晓巧便以为雀儿的心结打开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你去吧，早点儿回来。” 雀儿打着一盏灯笼，瑟缩着，漫步走在院子里，脑子放空，只傻傻的盯着脚下的路。 “哎哎哎……怎么走路的？差点儿把我的汤都撞洒了。” 雀儿被来人的惊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抬头一看，竟是香桃。她看了一眼香桃手上拎着的食盒，“是给大小姐准备的汤么？什么汤？厨房还有多的吗？” 因为在丁沫语跟前说得上话，又被丁沫语善待着，所以尽管香桃也是丫鬟，但精气神可是比雀儿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香桃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是今天心情不好，有了述说的欲望，雀儿便将冉姨娘今天的情况稍稍讲了一遍，也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事儿。 香桃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念头，张嘴便对雀儿说道：“你也真是有心了，啧啧……还是我们运气够好，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虽然人小，但可会疼人了。喏……这是大小姐叫厨房炖的鸡汤，一整只老母鸡炖的满满一锅汤，盛了两个大汤盅才放下。虽然放太多水，汤稀了点儿，但这样院子里的人都有份。这冷的不得了的天气，要是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再睡觉，别提多舒服了。” 雀儿震惊的看着香桃，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大小姐这汤是特意为你们炖的？” 香桃嘴角微翘，笑着点头，“是啊，就是大小姐特意给我们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