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闭关

    第六合进阶，是一种炼就，而非修行，堪比“熔炉铸剑，倚锋天下”的行径，乃是将心泉进阶为“火种”形态。俗名“道脏”，名字源于“道藏”，又取“道法会元”的海纳百川之意。坦白的说就是“天下不出真炁，真炁可生万相。”顾名思义，“道脏”并非“道心”，而是一种炼就玄神要害的功法。

    化尽一切，而又孕育生机，故成勃然之相，是为介于大动大静之间的元极状态。

    白岈自我废去魂体之后，盘膝而坐，回忆采苓、阳婀所讲，觉“第六合”十分霸道，以残损的经络修行岂不是断裂的更快？更自己熟记六合魂体的前五合功法，她们没理由不考验自己而横加伤害？何况这也是枇雅娜所知的救命稻草，于是收心不多想，从口诀的第一句练起，逐步突破，进阶起来。

    初时感觉真气生于五脏，后而生于百骸，最后一股温凉之气袭遍全身，仿佛身处异境之中，左阳右月，修练的真气随之呼吸而出，污浊浅淡，宛如飞灰。隐隐两道一温一凉的光气于鼻而入，会交于丹田，如太极圆转，行运一周，扩流于奇经八脉，途经诸xue，塞谷溢满，使得整个身子如泡温泉，逐渐温暖舒适起来。

    修行之下，经脉**有余，阴阳温抚，生机盎然似春回大地。只练了短短几天，鲸吸大法在心中邪恶的身影就远淡了许多，如同心如天地，鲸吸大法无外乎是风雨雷电的一应变化之相。他心中甚奇，思量道：“刚健如天，却也有平柔之道，看来这一重起初，乃海之宁息，孕养之术。”

    他稍作休息，弯腰俯着身子伸手去摘莲蓬，拨弄荷叶之时，但见清水涟漪，倒影晃动，想起狂骨岭被采苓、阳婀的一顿臭骂，心中忧愁满布，苦叹道：“这般挫样，会让绾晴挂念吗？”想来唏嘘不已，等待水面平静之后，见一脸苍白，形神颓败，挂几许灰垢，心中不禁一凉，难怪挨骂，速即掬水洗了洗脸。

    绾晴淡漠道：“你在干嘛？”

    白岈笑道：“清清神。”

    湖水清凉宜人，美如甘露，竟有几分陈年老酒的韵色。他仰望星空，对着弦月苦笑道：“一年怎么可能练成‘第六合魂体’，三年都没有希望，单靠前期的呼吸吐纳，根本无法治愈重创，都怪自己一时心急，应付了事了。”

    绾晴道：“那我们一起跳火里吧。”

    白岈郁闷半响，也无计可施，遂赶着时间继续修练，但境界越来越高深，经络反而承受不住使得身体剧痛起来，一时发昏竟然昏厥了过去。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待醒来已是次日夕阳时分，见绾晴坐在自己身前剥着莲子。

    他骇然坐起，懊恼道：“可恶，难道只能练初阶？”他焦急无助，只想着暂保性命，哪怕拖延一年也好。

    绾晴道：“放心，别着急。”轻轻地将一粒莲子塞入了他的嘴里。

    本来白岈已经面临着绝路，脑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活鱼，鲜血，借助鲸吸大法吸取血气，遁入魔道不是可以拖延时间吗？随之这种念头就被绾晴的温柔给一扫而光了。他清楚的知道，既然已经破戒，若是以血气延缓，是无法回头的，到时候恐怕连花鸩都无法让自己保持理智。

    幸福之际，反复领悟着口诀玄法，逐步修练起来。经由一缓一疾的经络收缩，所造成的痛苦的确难以难受，他咬牙切齿，艰难的熬过半年之后，终于参透第六合玄机，日积月累，湖中相继浮现出隐藏的十二正经，入眼清晰，仿佛自己的经络xue位外相化，融于天地之间一般，修真速度大大提升。

    他抓紧时间，从头修练起来六合魂体，一步步循序渐进，感觉内伤趋于缓和，更加信心十足，宁心静气修练，历时四月，大有领悟，心泉趋近炼化为火种的雏形状态。

    这个时段最为危险，乃是冲破玄关的咽喉所在，一旦失败，轻则荒废，要从头再来；重则心脏被烧，魂归九泉。本来平静的他，脸上渗出了珠大的汗水，神色凛若冰霜，如履薄冰的呼吸吐纳。所在假山四周的菡萏摇摇晃晃，湖水涟漪连绵，慢慢的散发热气，几近沸水之状。

    白岈凝神静气，不敢有一丝急躁，逐步归于忘我之境，周身菡萏受其真气波及，恍惚绿色冉冉蒸腾，顷刻间整座殷荷宫内竟然成了一片白绿交错相映的朦胧幻境。八脉之石路，十二正经之石路，在萦纡绿雾之中逐渐化之无形。突然风声一起，白岈燃烧起来，火焰莹白如月，缥缈如云。

    玄关突破，白岈精疲力尽，急忙运转真气，归纳于火种，又重流于星脉、星xue，贯通融汇，做到了循环不息之境。他松了口气，仰躺在假山上呼呼大喘，绿雾慢慢消去，环境恢复往初，不知不觉间已记不得自己修练的月数。感觉第六合魂体尚在雏形阶段，也不再着急出去，借着殷荷宫的温抚继续修练。

    他懒洋洋的笑道：“可恶的采苓、阳婀，说的吓人，害我整天提心吊胆。以后再也不练什么‘神虚鬼道流’，还是本本分分的走正统修真路子要好的多，鬼道流武学又非天下第一，何必执着呢？”

    一旁的绾晴文文静静，优美的桃颊浮现了一丝讶异，呢喃道：“魂力觉醒，真身显化。”白岈愣怔道：“什么意思？”绾晴道：“你的头发变成白色了，眼睛变成红色了。”

    白岈一怔，俯下身子从水中细看了几分，见自己却是白簇雷发，赤眼红瞳。白岈感慨道：“六合魂体是一种练体练魂的修行，现在火种成熟，自然是蜕变了。”

    曩夕开启魂体之后，白岈的头发才会变为白色，眼睛变为红色，但是这几天随着魂体火种境界的日益提高，已从雏形化为成熟形态，六合魂体已经算不上武功了，也就没有了施展或是启合一说。

    简单说就是成为了本体的存在，无须再经由施展而开启，完全是魂体状态，只有着用呼吸吐纳来继续修炼火种。

    真身，赤眼白发。这一点白岈如同觉得是梦，屈指流年，重视人间，分外陌生起来。原来以为持续保持魂体状态会感到疲惫，实则不然，境界的突破，将这点化为乌有，成为他的实际容貌，即是本相存在。

    如今历经磨难，心思有了微妙变化，开始倾向于“开云气诀”“浪迹漂移”“炽雪剑法”这种易练难精、又不会入魔的正统神功。如归墟大法这种听上去恐怖，实则是妙不可言的神功也是自己的喜好所在。总体来说，鲸吸大法的修练就是他的一个噩梦，跟昭月村的雷电一样，在心中深深烙下了阴影。

    如果不是闻人访仙的算计，白岈得知七七四十九天的禁忌后，也不会遭此一难。

    念及此处心里有些气愤，失之交臂，失之交臂，险些与绾晴擦肩而过。

    绾晴见他发呆，速即一脚将他踹进了水中，噗通一声绿波涟漪分开了优美宁静的光明之路……借由湖水的冰凉，冷静了许多，深呼吸了几口，便又刻苦修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