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４
“对啊，我一直陪着你。”白衣女子说着，拉住她颤抖的手。尝尝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一阵酥麻。 “我……”她被惊讶的说不出任何的话，屋檐已经开始坍塌，她的手也被火灼伤，可是抱着她的女子却任何感觉都没有。 “吃惊的样子也很可爱，真是个好孩子。”女子浅笑，慢慢地变成萤火附着在她的身上，那只妖冶的蝴蝶在她额间开始显现，纯白的蝴蝶被火灼伤的变得赤红，可很快就消失了下去。她感觉不到太过强烈的炽热，只是觉得又温暖的火光在她的周围，却灼伤不了她。孱弱的身体慢慢在火光中站起来，在坍塌的屋内，飞舞的火光中，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漠。 “她、她……”有一个男子看着火光中站着的弱小的人影，竟然吓得坐在地上。他想象过那女孩大声的哭泣声，或者从里面跑出来，却没想象到她竟然活生生的站在火光中，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也缓缓地望去，一看去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她真是个妖怪！妖怪啊！杀死她！快用箭！”能站在火中而不受伤，只有妖怪能够做到，就凭这一点，他们就足以有理由，真正的杀死她。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啊。”她慢慢地从火中走出，破烂的衣衫并没有被烈火烧起。她昂头看着那些强壮的大人，他们拿着锄头和弓箭，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可是为什么，你们总是在逼我呢？” 她看得出他们现在都不敢伤害她，可是她不想看到的是他们这样害怕的表情，与他们厌恶的表情一样让她不喜欢。她很想好好的跟他们相处下去，即使会受到一些痛苦和折磨，她很喜欢这里。因为是父亲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地方，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还未完全坍塌的房屋。第一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在那一刻仿佛她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走便是了。”她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迈开步伐向村外走去。 “嗖——”一支飞箭穿过冷风，直直的朝她飞去，这个村子里很多男子都有着非凡的箭术，这一点困难并不影响他们打不中目标。 “你……”其他人不可置疑的看着出箭的那个人，那人惊恐的看着众人，显然自己更加吃惊。 带着些惯性她受伤的左肩往前稍有倾斜，她用右手吃力地拔出左肩上的箭，血染红了她单薄的衣衫。她低头看着手中在滴血的箭，感觉那血不是自己的般。沾血的双手突然让她觉得害怕，即使那血是她自己的。她厌恶地扔掉自己手中的血箭，像逃一样飞快的离开这里。在途中被跌倒，站起来，继续奔跑。 “你在害怕什么？”白衣女子银白的长发被冷风吹起，女子没有任何跑动的迹象，却跟着她的步伐而一直在她周围。 “血。”她颤抖的抱着头，快步跑着。 “那是你的血。以前你不是看习惯了吗？”白衣女子突然站在她面前，“我带你走。”白衣女子银白长发在飞舞，她倾世的面容眼神中带着笃定，她想要带她离开这里，让她充满伤痛的地方。 白衣女子拥着沉默不语的她，她那么瘦，一年比一年瘦，可是却还那么坚强的活下去，活过一个又一个年头。如今所有一切都毁了，她回不去了，她同样也不想让她回去。 那个冬天，让她觉得寒冷，彻骨的寒，不能哭喊，因为没有人会理会她。既然她选择了活下去，那就只有活下去。带着她的名字，带着她所有的过去，一直活到生命的终结。也许她再也找不到那温柔的面孔，那告诉她，世间还有一个地方，那里充满着平和与幸福。因为她再也回不到过去，曾经的天真无邪，曾经的以心相交。 因为她的害怕，女子擅自封存她在那村子中的所有记忆，于是才会有她之后的颠沛流离，这些自然也是后话。 “楚姑娘，你醒了？”阮露凝坐在楚寒生不远的地方，手中还拿着汤匙，“这是王爷刚为你买回来的甜汤，刚喂你吃的药想必现在口中还有苦涩之味，你现在不能动，我喂你吃吧。” “不用。”楚寒生偏过头，看见站在门边的莫轩逸，她不想接受他不必要的恩情。 “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阮露凝舀了一匙甜汤，温柔而轻缓的举动，一副大家闺秀应有的教养。 楚寒生轻轻一推，甜汤洒在阮露凝洁白的手背上，烫红的痕迹在整个手背上，凡是男子看到都会心有不忍。莫轩逸快步走到阮露凝身边，将她白玉般的手拿起仔细观看，眼中有些怜惜。也许他们很适合，一个有足够的野心，一个有足够的心思，在一起想必也算是绝配。 “楚姑娘，你太过分了！”莫轩逸第一次态度这么激烈的对楚寒生说话。 仿佛是意料之中，楚寒生冷冷的扯动嘴角。略有些吃力的站起来，冷眼看着莫轩逸：“我不喜被人要求这要求那，我只做我自己。如若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海涵。” “你——”莫轩逸竟然对她没有了语言。 “轩，不用这样。包里有烫伤的药，擦拭几日就会好了。不用对楚姑娘动气，她也不是故意的。”阮露凝开口解释道。这么一衬托，只能发现阮露凝的善解人意。 楚寒生内心一片冷笑，这样的话是那么的熟悉，仅仅是听第二遍，她已经莫名的开始厌烦。如果有一天，让她为一个男子而变成这样，她宁可不要遇见那样的男子。也幸好她至今都没有遇见，否则她都不敢想象。 “剑庄之后，我与各位恐怕后会无期了。”楚寒生平静的说着，不带任何情感。身体上的伤，依旧让她觉得疼痛，但还是比之前要好很多，“看来我昏迷了几天，多谢你们照顾。趁天色未黑，我们赶紧去剑庄吧！” 四人重新上马，在小道上奔驰，两边的风景已无人关心。越靠近剑庄就看到越多的人，有的佩剑，有的执扇，有的与同伴谈笑风生。江湖各路英雄豪杰都齐聚剑庄门口，楚寒生等人在离剑庄庄门百步的距离内被人拦下。 剑仆收到请帖之后，恭敬地让他们进去，可马却被留了下来。在剑庄百步之内不能骑马，这是剑庄的规矩，无论你的是达官贵人还是落魄剑客，在这里只有遵循剑庄规矩的人才是剑庄的客人。 陆子然与楚寒生并肩走在莫轩逸之后，阮露凝跟在众人之后，莫轩逸虽然不是什么名气大盛的王爷，可他英气的外表还是令江湖女侠看了有些赞叹不已。陆子然则少了莫轩逸的英气，多了一份柔和。 剑庄庄门外百步内都种着一年四季不同变化的诡树，春天诡树会变成绿色，夏天则会变成红艳艳的一片，秋天是深黄，冬天则是银白，因而称之为“诡”。 诡树并不产自本朝，听闻是一位江湖游侠将诡树种子以礼物赠送给庄主，只为看传中弑龙剑的图纸。只是不知最后那名游侠是否看到弑龙剑图纸，所谓的传说，不过是残缺了结局的故事而已。 楚寒生抬头看到巨大的黑剑耸立在剑庄内，看来也是年代悠久，铁黑的剑身竟透着些杀气。 “那是尸剑。原本它的颜色是碧绿，很多小人想要偷取剑庄之剑，一经发现就会被吊死在尸剑上，可总会有些小人不愿放弃。渐渐地尸剑就由碧绿变成了铁黑。传闻中，那上面沾了万人的血，不过这一切都是传说。不过进庄就看到那把尸剑，确实让人觉得充满了杀气。”莫轩逸细细的解释道，陆子然再一次被莫轩逸的见闻感到钦佩。 “那剑上下都是铁黑色，分布均匀，想必是铸剑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传说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楚寒生淡淡的说，传说不过是一个大骗局，只是来源于一个高明的骗子说了一个让全天下人都愿意相信的谎言而已。 “楚姑娘看事物太过直露，便少了些雅意。”阮露凝笑着说，“万事万物都有着它们本身生长的法则，世人若是看砖是砖，看瓦是瓦，那生活不就少了些雅意，活着便是要在这世间苦中作乐。” “好一个：苦中作乐！”男子侧头看了看一身白裙的女子，感觉所有光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入世的脱俗与清丽，他不禁有些看痴。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阮露凝对突然出来的男子，内心有些惊讶，只是几秒的时候便恢复平静。男子高束冠发，举止优雅，眼中带着欣喜的光，一身青色素衣，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整个人给他人的感觉就是潇洒俊逸，也算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 “在下冷傲影。”男子儒雅的说道，身后的小童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之前也不知为何，自家公子的脚步那么快，害得他用跑的来跟上。 “二公子，你当真是回家心切啊。”小童怀中抱着锦布裹着的长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二公子？”陆子然重复了小童对冷傲影的称呼。 “在下是剑庄二公子，今日也算是刚回来，一回来才知道是家父为大哥所铸之剑寻找佳主。庄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我也算是回来看个热闹的。”冷傲影看着陆子然和莫轩逸，三言两语道出自己的身份，同样也礼貌的回答他们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