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夜间归来
张文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宋绯鸿只是三言两语,外加几记冷眼嗔怒、一指兰花,就让他糊里糊涂的屈服了… 得到张文若的再三保证,指灯发誓说,三日之后一定会赶到宋家援助宋绯鸿,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用饭;席间,大家喝酒的喝酒,叙旧的叙旧,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端是一片热闹和谐的景象。 当然了,如果在别人敬酒时,张文若笑得不是太过勉强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酒过三巡,菜及五味。 宋家的大管家宋来福突然而至,还不等一众后生晚辈朝他敬酒,他便连连告罪,只是把自家的少爷、小姐匆匆带走,直让一众友人忽觉扫兴至极。 既然此次聚会的发起人有事离开,众人又吃喝的七七八八,而屋外的月色愈发浓郁,连守夜打更的都及时出现向众人报晚;便使得此处的一众友人各自扶墙,东倒西歪地向彼此告辞再见。 然而送走众人后,此间的张文若和李观海却落于人后,联袂而行,未见醉态。 “文若贤弟,今次外出求学,家中之事尚可安置妥当?”一阵晚风吹来,顿时让街道上行进的二人清醒了不少,李观海捋了捋耳旁的一缕乱发,又微微伸展四肢,便向身旁的张文若寒暄起来。 “不劳师兄挂心,小弟如今孑然一身,倒没有太多牵绊!”张文若揉了揉略有发胀的脑门,向身旁问话的李观海答道。 “贤弟不是说过,已经在家中定好亲事了么?…难道贤弟外出,就不曾记挂过烛光佳人?” “是有些记挂,只不过小弟眼下的首要任务,只是考取科举才好衣锦还乡将她迎娶过门,现在么…尚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嗯!”闻得张文若如此对答,李观海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贤弟能摒除杂念,专心科举,倒不枉恩师当年的一番教诲!…对了,说到恩师…贤弟来到义阳,可曾拜访过他老人家?” “去过一趟,还把随身的行李寄放在他老人家的府上了!”张文若如实说道。 “那你可曾听恩师说过,几个月前他又收下了一门弟子?”李观海随意地问了一句,而后又感慨道:“贤弟,咱们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可不简单呢!我记得那人唤作孙良,出身粗鄙,父辈均是屠夫,乃是贱役之后;不像我等,家学渊源,自幼就研习诗书,算得上耳濡目染;然而,即使如此,我等拜入恩师门下时,也曾受到重重考验;却不想,孙师弟粗鄙出身,又年不过十,仅一稚子就能蒙得恩师青睐,实在难能可贵!” “咳咳…这个嘛…”听到李观海问及孙良,张文若不禁面色一窘,好在此刻夜色正浓,倒未露怯,“恩师确实和小弟说过这事,实不相瞒,恩师门下新进的这位弟子孙良,正好就是小弟将来的妻弟…而他能拜入恩师门下,倒不是他才学如何,只是因为他素来顽劣,在拜师时曾将恩师府上的青莲折断,这才引得恩师盛怒之下将他收进门帷,为得也只是以后泄愤!” “哦?竟有这般隐情?!…呵呵,我还道这孙师弟如何了得,原来竟是这般…义阳城内谁人不知,咱们恩师爱莲如痴….嚯嚯,孙师弟为拜得名师,竟敢舍身犯险,兵行险招,实在厉害,实在厉害!…不过,孙师弟竟是文若贤弟的妻弟…愚兄真是没想到呢!…此事端是应了缘分二字!” “嗨!不过是稚子顽劣,疏于管教罢了!”张文若讪讪一笑,又道:“对了,师兄可知晓恩师前些日去了外地访友?” “自然知道!”李观海微微点头,说道,“听说是邻县的一位故友外出经年,最近返家,恩师好像是受邀而去的…唔,算算时日,明日亦或着后日,恩师就能回来了!” “师兄为何知道恩师归来的日期?”张文若略有疑惑地问道。 “贤弟莫不是离开太久,将那事忘了?”李观海呵呵一笑说道:“再过四五日就是书院重开山门的日期;恩师作为书院教谕,自然得提前准备不久后的拜圣之礼啊!” 闻得李观海如此解释,张文若略略一想,还真有此事,刚要告罪几声,搪塞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呼唤。 “少爷,少爷….诶?真的是少爷!” 声音过后,随即出现的就是两个青衣皂帽的小厮,打着灯笼出现在这一团漆黑的夜幕中。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呀?…方才少奶奶在门下等您,见您过门不入,还一个劲的往北走,便遣了我等过来询问….您这是要携友夜游还是….?” “噢!…是喜顺和柱子啊!”趁着灯笼散发的光亮,李观海看清来人,说道:“夫人还在门前等候?…这么晚了,为何不早些休息?!….唔,喜顺,你先回去给少奶奶递个话,就说本少爷既不是夜游也不是问柳,我就是送送同窗,让她放宽心吧!” “哎!小的知晓了!”这个叫作喜顺的小厮得了李观海的嘱托,又暗暗打量了一番张文若,觉得自家少爷所言非虚,这才放心下来,准备回到少奶奶那里禀告一切。 “…暂且等等!”就在喜顺刚要挪步转身的时候,张文若却叫住了他。 “公子,可是有事吩咐?”喜顺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是!”张文若朝他摆了摆手,转向身旁的李观海说道:“师兄莫要再送小弟,剩下的路程不算太远,我自己走就成!你还是随着两位门下快些回去,莫要嫂夫人等得太久…万一累得嫂夫人心有不快,小弟可就罪莫大焉咯!” “嗨!贤弟以前可是个厚道人,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油滑,这番话凭地挤兑愚兄了!”李观海摇了摇头,指着张文若苦笑不得地说道:“你家嫂子什么都好,就是善妒,平时愚兄出去的稍微久了些,她就以为我去寻花问柳,还老是遣派家中下人时刻暗查于我,直让愚兄不胜其扰!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咳咳,愚兄难得与贤弟偶遇,眼下又是夜路难行,说什么也得亲自送你走这一遭!”
“师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张文若晒然一笑,朝着李观海略略拱手,说道:“只不过...这剩下的路,还是由小弟自个走吧!…小弟现今住在临街的悦来客栈,也不太远,倒不用再劳烦师兄一路护送;师兄还是快快回去,跟嫂夫人团聚吧!”说着,他便来到喜顺身边取走灯笼,“师兄,这盏灯笼暂且借给小弟,待以后有机会我再还你!” “哎,贤弟你这是哪里的话!”李观海并不答应,他拉住张文若说道:“你我二人共属同门,情比兄弟,是为手足;而眼下,贤弟为何如此借口推诿愚兄?….若仅仅只是担心贱内善妒,那贤弟岂不是要陷愚兄于不义吗?!” “师兄莫要多说,再说便是矫情!”张文若微微摇头,笑道:“你我情同兄弟,确是不差!但是师兄要知道,手足之情并不是说多送小弟走上一段夜路,就能情比金坚!而夫妻之情却不然!”说着,张文若便理会李观海如何强留,便抬起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女儿家的心事,最是古怪善变,师兄既为人夫,自当做个惜玉怜花的好男儿,也不枉我等自诩一世风流!” 李观海原本是准备追过去,再作辩解的,但是听到张文若如此挤兑自己,苦笑之余又感无奈;使得他只好望着张文若渐渐模糊在夜幕中的身影驻足难行,“罢了,罢了!” “喜顺,你去悄悄地跟着前面那位公子,切莫让他发现了端倪,待见到他一路无恙,回到住址后,你再归来与我告知;…柱子,咱们回去吧!” 李观海朝着门下仆人吩咐两声,便唏嘘长叹,摇头离去;而喜顺,柱子却只好谨遵少爷吩咐,各自离去。 一路上,清风徐徐,偶闻犬吠,便趁的夜凉如水,人寂如歌;张文若打着灯笼,一路行来,街道两旁未见到片刻光亮;胆大如斯,也不觉心悸。 忽然,墨色之中升起一点烛光,“悦来客栈”!不错,正是林妙音、赵曼樱二女侍灯而立,驻足门前。 见两位佳人,左顾右盼,面露急切;张文若若有所感,忙提足快进,飞奔上前。 “林jiejie,赵姑娘….” “jiejie快看,是张公子!”赵曼樱扯了扯林妙音的衣袖,欢喜地嚷道。 “我看见了!”林妙音莞尔一笑,又道:“这下子meimei总能放心了吧!” “jiejie…”赵曼樱面上发窘,一阵娇羞。 而张文若却在此时跑到二人身前,“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是在等我吗?” “公子以为呢?”见赵曼樱神态拘谨,怯懦不语,林妙音掩口轻笑,戏谑说道:“奴家本来都睡下了,可是某人一直对张公子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还非要我陪着她外出等候…” “jiejie!”见林妙音当着张文若的面揭自己的底,赵曼樱更是娇羞不已,只是唤了林妙音一声“jiejie”,便羞怯的掩面而逃;只留下一男一女对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