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惊闻（三）
张文若又陪着孙公公絮叨了一会闲话，此间，李若水伤势有变，偶然露出一丝困倦疲惫，叫孙公公见了以后，便严令身后的弄琴小厮领她下去休息。 直到此时，这间客房内仅剩下孙公公、张文若、柳青黛、以及守在门后的那三个不开眼的黑衣护卫；或许孙公公也觉得这三人长相可憎，不甚雅观，也就顺势将其喝退，只令他们于门外守卫。 眼见孙公公如此作为，张文若心思活泛，隐隐觉察到真正的rou戏来了。 果不其然，待闲杂人等，出屋退却后，孙公公便对柳青黛难得地流露出一抹亲善笑容，还热情地招呼她坐到李若水之前坐过的椅凳上；然而这份殊荣并未使得柳青黛受宠若惊，却让她心有芥蒂，但她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容拒绝，也只好强撑一抹笑容，咽下这枚屈辱之果。 “孙公公可是有事要问小生？”张文若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 “不错，确有些事情想请张公子为咱家不吝解惑！”孙公公点头一笑，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悠悠地问道：“听王五与咱家告知，那姓燕的白莲乱党临死前曾单独点了张公子进入室内与他面谈一阵；却不知张公子可否将此间详情全盘托出？” “倒不是难事，既然孙公公感兴趣，小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文若同样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润过喉咙，才继续说道：“不瞒公公，燕不平临中前曾与小生交待许多事情；比如他曾亲口承认自己便是白莲教徒…” 听到此处，孙公公不自觉地暗暗点头，心道张文若口述的这些，与自己所得的情报果然一般无二，应该属实！ 而后，张文若又继续说道：“比如他也说了，会来义阳城的最初目的，是奉诏白莲圣母的恩命，来本地的法华寺盗取其大雄宝殿的一份秘宝！” 听及此处，孙公公就不能淡定了，而是一脸急切地望着张文若追问道：“法华寺的大雄宝殿藏有秘宝？…张公子可曾从那燕不平的口中问出，那是何种秘宝？…是金银宝藏，还是白莲教的隐藏名单，亦或是…” “这…”张文若不禁苦笑沉吟，才讪讪答道：“不瞒公公，小生确实问了这些，可是燕不平与我说他也不知道是何种秘宝，只称奉命行事，尚未探得究竟！” “即便如此，那他可曾告诉你，那秘宝藏在何处？”孙公公略有失落，但还是问道。 “说了，燕不平告诉小生，秘宝就藏于大雄宝殿的泥佛塑尊，大日如来的佛头之内！” “竟藏在那里！”听到这个答复，孙公公不禁膛目结舌；而同样作出此般表情的，还有半面娇娃柳青黛。 然而孙公公毕竟老成事故，这般失态，仅仅一息瞬间便就平息恢复；却听得他自嘲笑道：“许久不曾听闻这般风趣的轶事了，今日偶然听闻，咱家不由得颇有感触，如斯失态，倒叫张公子见笑了！…不过，燕不平言之藏有秘宝处，就在那丈八余高的佛尊之内….嚯嚯，这要是真的，里面定然藏了不少好处！…嗯，张公子放心，此事若是属实，此间所得之好处，除却上缴贵人的财务，定然也少不了公子的那份好处！” “孙公公客气了，小生无甚功劳，只是实话实说，着实当不起公公如此厚重许诺！…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张文若赶紧摇头拒绝，勉强笑道：“此间宝物，公公自得即可，着实不用算上小生！只不过，公公若是实在有心，小生却也真有相求！” “张公子但说无妨，咱家自会省的！”见张文若知情识趣，孙公公又得白莲秘宝的下落，自然欣喜不已，诸多承诺，也不多想，便大手一挥恍若已经答应。 “小生所求者，不为其他，只愿孙公公开启秘宝后，若所得之不甚满意，还请您老莫要怨恨小生才好！”张文若躬身作揖，宛然一副小丑模样。 孙公公知道张文若此言所求，真假参半，也是为了自保，心中略略参详，便带着和蔼笑容当即答应下来；而后他又问道：“张公子，除却佛头内的秘宝，那燕不平可曾告知你其他事宜？” “还有一些！”张文若点了点头，答道：“燕不平曾与我说，孙公公乃是白莲教内暗杀榜上之人，还言之，其教之暗杀榜单着名者，白莲教众遇之必杀！是故，当日燕不平与法华寺内偶遇孙公公出巡，这才一路跟踪妄图刺杀！” “哦？咱家竟然入了白莲教的必杀名单？…呵呵，也不知咱家作了什么祸事，竟然使得赫赫威名的白莲教都对咱家这个阉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呢？！…咳咳，有趣，真是有趣！…对了，张公子可曾从那燕不平口中探知，那暗杀榜上还有何人？” 张文若摇了摇头，说道：“倒是问了，可燕不平却未多说。” “既然如此，便暂且掠过这事不提！张公子，你便再说说其他的事情吧！” “剩下的事情…以公公的密探谍报，想必也该知道！比如燕不平此次出行并非只身而来，同行者另有其师弟，虎威镖局的少东家薛万仞！” “这事儿，咱家确实知道！”孙公公点了点头，笑道：“那薛万仞，咱家先前也曾遇到，就在义阳城内，咱家还领着他在这大街小巷内晃悠不少时辰，才得以脱身呢！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的事情，是咱家不清楚的了？” “再多就没有了！”对于燕不平临终托孤之事，张文若虽不能甄别真假，却秉承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理念，又兼之祸不及其女的江湖道义；还是勉强隐过不提。 “那姓燕的就说了这些？未曾告知张公子更多了吗？比如说他在家中是否留有白莲教的罪证与自家亲眷保留底案呢？” 听到这几近敲打的诛心话语，张文若心中猛跳，赶紧岔开话题道：“那燕不平曾言之，自己乃是遗世孤儿，除却师门兄弟，好似未提过家眷之类的！…唔，对了！燕不平还曾与我说过，白莲圣母命他与薛万仞来这义阳城，除了盗取法华寺的佛头外，另要在此等候一人会面！” “哦？还有这事儿？！…嘿嘿，又是一条大鱼！”孙公公神情一振，桀桀笑道：“却不知燕不平可与张公子告知，他来此地要等的是何人物？” “这个么…”张文若一阵沉吟，才苦笑说道：“实不相瞒，燕不平曾与小生说过，他与薛万仞是奉命而来，所知甚少，而白莲圣母也只是告知他们在此安心等候，在合适机宜自会有人现身与他们碰面，至于是何人…燕不平与我说，他也不曾知道！” “这样的话…归期将近，咱家也不能在此久留等候，若是这人久久不出，可就有些难办了！”孙公公眉梢暗挑，抚案无语，沉吟良久，仍旧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一直老实本分，缄默无语的柳青黛却突然插话，道：“公公容秉，且容卑职多嘴一句，若是张公子言之无误，燕不平来此间等候之神秘人，卑职或许知道！” “哦？…小柳儿竟然知道？！…嘿嘿，本来咱家都已经束手无策，却不想…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也！”孙公公满带欢颜，激动的抚掌笑道：“小柳儿速速说来，你是如何知道的那人？而那人又到底名唤如何？若是情报属实，咱家一定会如实上报老祖，为你请功的！” “多谢公公抬爱，卑职一定如实禀告！”或许孙公公说的请功真的很具诱惑，直让柳青黛当即失了仪态，满是雀跃地从椅凳上一跃而起，并半张娇艳，笑颜如兮地躬身称谢。 “此事还要多亏张公子一力促成，卑职却不敢贪功！”柳青黛暗自调节情绪，良久之后总算平复心绪，缓缓说道：“若不是张公子当日偶然遇到夺路逃命的燕不平，而后此獠又在错乱之余将张公子一举擒下充当人质，换得一线生机，令其得以在那法华寺之后山莽林间逃窜，又机缘巧合地误入当地猎人布设的土坑陷阱，卑职也绝对发现不了此间的诡秘！” “哦？…柳姑娘言中之意，可是吴家寨的李仲此人，便是燕不平与薛万仞师兄弟奉诏白莲圣母之命此来地所要等候之人？！” “不错，正是此人！”柳青黛点了点头，却带着一副惊讶的模样问道：“此事异常隐晦，非我公门中身居要职者不得探知，若非机缘巧合，奴家也不会得以知晓此间详情；却不知张公子又是如此笃定此事呢？”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张文若晒然一笑，道：“之前回城的路上，若水姑娘曾与小生提过，她总觉得吴家寨的李仲颇有眼缘，好似在哪见过；小生暗自猜想，若水姑娘素来公务繁忙，所接触者亦是甚多，而能叫她记忆犹新的，非是大善，便是大恶！..而李仲此人，身高八尺，体态粗犷，明显是个孔武有力的江湖豪杰；说他大善….其面目虽谈不上可憎、可恶；但也勉强称得上有些凶相，不似良善；而现今又闻得柳姑娘提及之事，隐隐与我们误入吴家寨有关系，是故，小生便暗自揣测，李仲此人便与白莲乱党有些牵连！” “张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透！”柳青黛释然一笑，而又说道：“不错，正如公子方才所言，李仲便是白莲教徒，而且此人还与燕不平真正的死因有着莫大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