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不请自来
话别林家母女，张文若也未在后院耽搁许久，就径直地回到悦来客栈的前厅大堂，他本来是要去二楼客房将手中的包裹放置妥当，可奈何在楼梯口处负责守卫的几名暗卫并不卖他张大公子的脸面，竟直接将他架走轰退，言称没有孙公公的手令允许，任何人不得上楼。 无奈之下，张文若也只好拎着包裹无功而返，欲要重回后院寻一处无人的厢房暂时歇脚；然而他刚刚转身还未抬脚，就见到了柳青黛正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柳姑娘…”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柳青黛的半面娇容，张文若的心中都会生出一种难以道明的异样滋味，或悲，或伤，或酸，或苦，总之不大好受；但是出于礼节，他还是走上跟前稍稍拱手，与其寒暄招呼。 “张公子可曾用过晚膳？” 听得柳青黛如此相询，张文若语气一噎，不禁苦笑道：“说起来…在下奔波一日，也仅仅是在吴家寨用过两碗稀粥！”说道此处，他不由得往屋外望去，见夕阳隐遁，柳梢之上已然挂满一轮皎月，才又说道：“而今月明星稀，已然到了夜间，在下却不曾用过午膳，更别说晚膳这么奢侈了！” “既是如此，公子可愿与奴家去外面的酒家搭伴共饮呢？” “这…”柳青黛绝不会没来由地邀请自己共饮，张文若沉吟一阵，暗自思量，最终还是摇头婉拒，“多谢柳姑娘一番美意，只是在下身上还有些琐事要办，却无缘与姑娘作伴了！”说着，张文若还指了指右手拎着的包裹，“如今孙公公暂住此处，他手下护卫封锁二楼阶梯，并责令闲人免进，在下无奈也只得退避后院，先找一间空房作为歇脚处！…对了柳姑娘，孙公公可曾安排了姑娘今夜在何处歇脚？” “却未曾告知过我！”柳青黛面色一难，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片刻，就又莞尔一笑，挑逗道：“怎地，公子何以询问奴家这些？…莫非今夜，公子是想和奴家搭伙同寝不成？” “柳姑娘说笑了，在下并无此意！”张文若连连摆手，哭笑不得，“在下方才所言非是调戏妄言，而是想告知姑娘，若还未寻得住处，可随我一同前往后院；方才我从后院来时，见到那里还余有一处无人居住的厢房空置，柳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在那处权且暂居。” “张公子倒是好心！”柳青黛含笑点头，一脸戏谑，“若有空房可以暂住歇脚，奴家自然乐的消受！只是…公子言称后院只有一处厢房空置，若是奴家住了，却不知公子今夜如何自处？” “这倒无妨！”张文若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不劳柳姑娘为在下劳神，今夜，在下自有好去处可以歇脚！” “哦？…却不知这处好地方是在哪里？”柳青黛似是感到有趣，不由得追问起来。 “与姑娘一般，也在后院；…唔，算起来，正好就在柳姑娘今夜安寝之处的对过！” “那是何处？”柳青黛又问道。 “不知柳姑娘可曾记得咱们来时，曾见到过一位姓赵的姑娘？”还不等柳青黛作答，张文若就又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那里正是赵姑娘的住处，今夜，在下有约，要和佳人共度良辰！” “哦？！公子是说那名唤作赵曼樱的小娘子吗？…嗯，那倒是个俊俏伶俐的可人儿！”柳青黛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语道：“奴家倒是要恭贺张公子了，辛苦许久，终于博得美人垂青，可以与其共度春宵！…我听说，赵姑娘是张公子前些时日偶然买下的贴身侍女，如今能被公子收作房中，作个通房，日后若是为公子诞下一男半女，今后的生活倒也衣食无忧…唔，她倒是因祸得福，白得了个好归宿！” “咳咳…”张文若尴尬无语，讪讪笑道：“好不好归宿，这个…柳姑娘还是言之过早，在下今夜过去与赵姑娘一夜作陪，倒不是什么共度春晓，枕花而眠；我其实是陪她…守灵的！今夜是赵姑娘先父的头七之日，她老父仙去后，身边也无亲友帮衬，一介弱质女流孤苦伶仃的还要守着一夜长明灯不灭，也确实难为她了！” “趁其不备，出其不意！”柳青黛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直叫张文若面色一怔，不得其解，正欲上前询问，却又听到她说：“赵姑娘老父头七，而身边又无亲友劝慰，正值心伤欲绝，孤苦无依之时，张公子审时度势，窥得破绽，并于今夜仗义作伴，猎取芳心，时值艰难的赵姑娘定然感激涕淋，大为受用，说不得就要当场以身相酬，公子亦可假意推辞，佯作好人，而后再无可奈何，顺水推舟，最终博得美人芳心！公子这般谋划，可谓之天衣无缝，绝妙无双，借君子之仪，假意恩遇，孤苦无助的赵姑娘感激之余又不会起疑心，只会赞叹公子善解人意，却不知此间包藏祸心…嘻嘻，张公子这一手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当真是玩的熟练，正是谙合兵法之天时地利人和！….张公子，你这圣贤之书果然没有白读！” “….”惨遭污蔑的张文若伤心欲绝，百口莫辩，只得掩面无语，落荒而逃；而原地只留下柳青黛半面娇颜，幸灾乐祸.。 ……………………………….. 离开大堂，张文若再一次回到后院，说来也巧，他刚步入中庭就又碰到了林家母女。 “张公子不是去前厅吗？怎又折身回来了？！…诶，怎么手上还是拎着这个包裹？怎地，也不寻个空档将它放置妥当!”见张文若神色仓皇，一身狼狈，林妙音不禁掩口轻笑。 “店里不是住了个孙姓老者么…他把楼上包了，楼下留有护卫看守，说是闲人免进，就把我赶了回来！”孙公公之前曾经仔细交代过，他来此处暂住，是微服私访，并未暴露身份；张文若也怕林妙音知道这群人是东厂密探后会对自己心有芥蒂，是故，便一直瞒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孙老伯之前来我家客栈投宿时，是曾经说过不喜闲人打搅；只是…孙老伯先前不是接见过公子么…而且你们相谈投机，闲坐许久，他总不会如此不近人情竟将公子拒之门外吧？”不知真相的林妙音一边回想着先前孙公公派人延请张文若会面的场景，一边喃喃语道。 “在下是见过孙老伯，也寒暄许久，但是我二人间，却谈不上话有投机！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对待我了！”张文若面色难堪，质若无语。 “可是…我见孙老伯为人风趣，慈善祥和，是个待人亲厚的长者，而且他与若水meimei似有相识…若是爱屋及屋，想必公子过去定会受到礼遇才对！” “他与若水姑娘早有熟识吗？…怎么若水姑娘从未与我提过此事？”张文若明知故问，佯作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 “昨日公子受友人相邀突然离开法华寺后，我与曼樱meimei就是顺道搭了孙老伯的车架才得以归来的！….难道若水meimei不曾与公子说过此事吗？”林妙音颇有疑惑，不禁问道。 “或许说过，但我奔波一天却不记得了！” 张文若模棱两可地解释了这么一句，便又借故离开；林妙音不疑有他，便也告罪一声，放他离去。 再次告别林家母女，张文若又重新来到李若水的房间。 与之前一样，房间的大门依旧洞开，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屋内也就平添了两支红烛照明。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若水已经离开了软塌，正坐在茶案前举杯欲饮，却见到张文若拎着一个包裹也不敲门就贸然进来。 “前院都被孙公公包场了，他不愿见我，就把我赶了回来！…怎么，不欢迎吗？”张文若面带无奈，讪讪笑道。 “也不是不欢迎，只不过有些奇怪罢了！…既然来都来了，你就自便吧！” “哎！”张文若也不客气，直接来到李若水的身边坐下，又抄起茶案上一个空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饮了一口，才又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哦？！”见张文若收了以往的敷衍散漫，一脸郑重，李若水不禁有些讶然，“说吧！什么事？” “我若问了，你可不能骗我！”张文若神经兮兮地说了一句。 “能说的，我一定如实告诉你；不能说的，我不回答你便是！…定然不会骗你！”李若水淡然答道。 “老祖宗是谁？”张文若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问道。 “这…”李若水面色一紧，语气一噎，也不答话，只在心中暗自盘算；“此事，事关重大，我却不能告诉你！…张公子，换个问题吧！” “那…老祖宗与我有何关系？…你们东厂的这些人待我异常亲厚，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张文若早就料到李若水不会直面回答自己，便迂回问道。 “…”李若水轻启玉齿，喉咙蠕动了不可自觉地蠕动了几次，却始终不曾发出声音，她沉吟许久，还是答道：“张公子，这是你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换个问题吧！” “…”张文若一阵无语，只好问道：“柳青黛以前是做什么的听你说过，她以前浪迹江湖有个五毒姹女的匪号？若水姑娘可是知道她的生平过往？” “这件事，我也是所知甚少，若张公子对柳姑娘的生平有兴趣，大可亲自问她，我想…她定然乐的为你解惑？”李若水面色一寒，冷冷语道；张文若忽感诧异，好好地她怎么就又生气了；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女声，张文若辩得出来，那正是柳青黛本人来了… “不错，张公子若是对奴家有意，奴家一定如实相告，定然不会存心相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