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翻天覆地

    这话问得崇宁都没抱希望他能回答自己，可他回答了。

    “他知道我在装傻，但他没告诉任何人，他说他父皇欠我，他会还的，只要他有权一日，就能保我荣华富贵一日。”

    崇宁沉默了，渠英会这么想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按照世俗常有的规律，渠英应该毫不留情地除掉锦润，否则一旦他装傻的事曝光，宣平帝的皇位必定动摇，届时渠英这个太子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不过，锦润本来就没有太大的野心，他要的只不过是让所有人知道宣平帝算计他和他姐姐，让林家伏法，有了渠英的保证，他的日子还会如先前一样平静。

    “也好，你与他没有走到针锋相对的这一步，书信也交给了怀王和鲁王，宣平帝和林家都会遭报应，一切麻烦都与你无关了。”

    “嗯。”他看向飞燕手里的包袱：“霍无忌送来的是什么？”

    飞燕赶忙打开，里面是本蓝色封皮的书，书里还夹了封信，崇宁看了一眼书皮：“脉案？”

    疑惑的打开信看了一眼，她顿时脸色大变，不等锦润过来看，就立刻把信摁住：“真是胡说八道。”

    “什么？”锦润伸手来拿。

    “你先别看，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可好？”

    她的样子让锦润心中不安，他一言不发地握住崇宁的手，然后把信从她手里抽出来，崇宁默不作声，余光打量着他，尚不等他看完书信，车里的气氛便凝滞了下来。

    飞燕不安地看向崇宁，不知锦润为何这般，却也不敢说话。

    “万事不能听凭霍无忌一面之词，得仔细查，即便是属实，也得仔细谋划，不能意气用事。”崇宁只能言尽于此。

    锦润沉默不语，即便他不开口，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心里翻腾的火气与恨意，过了许久，他终究不能平复心情，起身冲了出去：“停车。”

    “王爷。”飞燕担心他一时冲动，跟出去却见他上了马，独自往前狂奔而去。

    “还不跟着？”一声轻斥，那几个护卫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飞燕这才放心，关上车门，看崇宁沉着脸，大胆问：“公主，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说，明肃皇后是被毒杀的。”崇宁翻着手里的脉案：“霍无忌是不愿意锦润过清净日子了。”

    飞燕听得脸色大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照约定，淮寅把东西给了怀王妃，怀王妃看见后自然是立刻告诉怀王的，怀王立马带人再次抄了林家，地上的砖石都恨不得撬起来，终于，在林老夫人的屋里，找出了那一沓伪造的书信。

    林家人对此大惊失色，却容不得任何辩驳，男女老少尽数下狱，就连奄奄一息的林老夫人也被拖进了大牢，又怀王亲自安排人严审，然后提前联络所有王爷，于早朝之上与宣平帝对峙。

    因此事，溧阳城人心惶惶，就连寻常百姓都察觉到要变天了。

    他们闹腾的日子里，崇宁一行人也顺利抵达了临安，因为来得急，落榻的王府并没准备好，恭迎他们的刺史倒是先行收拾出了衙门供他们暂时落脚。

    当天晚上，刺史做东，请了几位临安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锦润接风洗尘，锦润拒绝了，他一路都很沉郁，阴沉着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刺史不敢怠慢，毕竟宣平帝的表面工作很成功，即便是溧阳的人，很多也觉得宣平帝很宠这个弟弟，刺史自然是恨不得把锦润供起来的。

    猜不透锦润的心思，刺史只能让自己的夫人来拜见崇宁，有关锦润痴傻的问题，崇宁只给了一句解释。

    “王爷痴傻不假，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只是反应慢了些罢了，又贪玩，孩子气，旁人看来自然是个痴傻人，你们也不必真把他当做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废物。”

    这话是在为锦润铺后路，方便他以后撕下伪装，也是警告这些人，别想着欺负他是个傻子。

    刺史夫人自然是连连道歉，趁她惊恐，崇宁提出要看几处宅子。

    他们不能一直住在衙门，一来不像话，二来什么事都会被那些人盯着，实在不方便。

    刺史夫人满口答应下来，第二日便让人送来了临安城里所有房契，崇宁挑了两处亲自去看了看就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重修了。

    这段日子过得十分平静，锦润一天都不在衙门歇着，每日早出晚归，身上还时常带着酒气，回来也不进屋，要么睡书房，要么去了他自己的屋里。

    他在刻意与崇宁保持距离。

    飞燕为此满心失落，想劝一劝崇宁，却见她浑不在意，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下口。

    等了一个月，宅子修好了，可以迁进去了，溧阳也传来的消息，怀王鲁王伪造书信诋毁圣誉下狱，林家满门问斩。

    “怀王鲁王下狱了？”崇宁对这个结果大吃一惊：“谁干的？”

    “太子，皇上称病，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会很快登基，尊皇上为太上皇。”

    这太突然了，崇宁完全无法想象渠英是怎么办到的，这才一个月，他就铲除了挡在自己登基道路上的三座大山，登基称帝，尊宣平帝为太上皇。

    在锦润拆穿宣平帝虚伪面目的这一场布局中，得益的人很多，但服毒自伤的渠英，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也不知是不是在宣平帝包庇霍无忌，默认让渠英承担屠杀无辜百姓这项罪名时，他就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抱有希望了。

    “怀王世子也被流放了。”

    淮寅？

    崇宁心里没来由地酸了一下，本以为渠英和锦润会撕破脸，没想到率先翻脸的，会是渠英和淮寅，他们俩年纪相仿私交甚好，明明还结伴送他们出发的。

    迁入新宅子第一晚，锦润来到了崇宁的院子，他们俩有一个月没见面了，锦润的变化很大，个头长高了不少，壮实了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文弱，矜贵沉郁，目光凌厉冰冷，多了几分陌生。

    “走走吧。”他发出邀请，这次没有伸手出来牵着崇宁，而是一直将手藏在袖中：“我有话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