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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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人善人家收婢女了，要求八到十二岁，被选中就给一斗米。” 行到南城门，叶初秋等人看到一个管事骑在马背上，来来回回地喊着。 “李员外家招佃户，要求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管一日三餐。” “张老爷家收仆人了，要求十三到二十岁之间，不但管一日三餐，每个月还给十文钱零花钱。” 几个管事骑着马在难民中间来来回回，放开嗓子喊着，似乎是在争抢人手一般。 “我！我！我！” 那些走投无路的难民，随着他们的声音，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哎哟，十三到二十岁，咱家三个娃娃年纪不正好嘛，咱们夫妻俩再去别人家当佃户，以后就饿不死啦。”听到各家招人的消息，李玉梅神情雀跃。 “媳妇儿你是真聪明，一文钱不收，就将儿子送到别人家里为奴为婢。” 一旁的林青云说了句反话，李玉梅便气道：“那都要饿死了，还管为奴为婢？人家好歹还包一日三餐，给工钱。” “傻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懒得跟你讲。”林青云没好气地答道：“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等你卖身契一签，到时候你就成了他们家的牛马，成了他们家的狗！” 叶初秋坐在板车上，听到他们的说话，对于林青云，倒是高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倒是挺聪明，有点见识。 这些灾难，正是这些大户人家发财的机会，以前原主卖给大户人家，娘家还收了五两银子，可现在这些什么管事，就在城门处一喊，一斗米，就买了个好丫头。 还有那些说包一日三餐，一个月给十文钱零花的，那就更加坑了，连一斗米都不给，就想骗走人家的儿子。 至于那些当佃户的，就更惨了，只要你同意了，你就成了他们家永久的佃户了，到时候你耕种他们的田地，他们会收高达六七成的租子，你若是受不了想要离开，就会发现，你们早已成了黑户，离了他们家，将寸步难行。 这些，都是原主以前当丫鬟时，听人闲聊时得来的经验，或许有些人家没有这么心黑，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所谓的老爷们，可不是做慈善的，他们正是趁着灾荒，大发横财。 趁着饥荒，低价收购百姓手里的土地，再高价卖粮，等百姓们走投无路了，再“大发善心”，将百姓变为他们的佃户。 如此一来，百姓的地就成了他们的地；就连这些百姓，也成了他们的佃户。 以后，百姓们说起此事来，还得感谢他们，跪下来说一声谢谢大善人，若不是这些大善人，他们怕是就饿死了。 似乎不对，但又似乎没什么不对。 因为这就是吃人的封建社会。 眼下，上当受骗的难民还有不少，他们一窝蜂地跑到那些管事面前，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他们不会知道，这份他们看不懂的契约一签，他们从此就不再是自由人！ 除了这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之外，还有些人牙子也在这人群中穿梭着，他们出手倒是大方一些，一个好看的姑娘，能给个五钱银子；一个俊俏的小伙，能拿个一到二两。 至于那些长得不周正，他们可是不要的。 有些不能做事的小丫头，他们也会带走，因为有些大户人家，喜欢从小培养丫鬟，所以这些人牙子也会带回去养着，只是这些小丫头，年纪小，不能干活，就不值当什么钱了，顶多给个几文钱意思意思。 父母还得感谢对方，因为人牙子将人买去了，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否则再往下走，他们不一定能活下去。 到目前，叶初秋还没看到易子而食的事情，不过她猜，若是灾难再加重，怕是也不远了。 她突然又想到昨天那场雨，这些大户人家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来买人，说不定他们也是怕老天会下雨。 若是下雨了，许多难民就会回家去，到时候，他们就很难买到人啦。 所以，这也是一场与上天的博弈，要找准时机，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 “老爷，我闺女长得可俊了，您再加点米呗。” “这粮食已经不少了，你闺女就值这个价，我们老爷买回去，还得费口粮养着她，你要不乐意卖，那就算了。”管事眼一瞪。 “您别生气，我卖，我卖。” 这样的事情，在城门外发生了不少，叶初秋远远地看着，好像一个旁观者。 按理说，这里这么多的难民，她应该过去，用一把米，跟他们换一声谢谢，这样既算是做了好事，又能获得感恩值，何乐而不为？ 但是叶初秋却是没有这样做。 因为这样做，太危险了。 这里的难民太多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饿太久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就凭一声谢谢，就给人家一把米，这在别人看来，岂不是大善人？ 他们这些衣衫褴褛、走投无路的难民，不抢这种大善人，那还去抢谁？ 虽然叶初秋要感恩值，但是她可不想成为人家眼中的大善人。 而且，她也不想再跟这些难民打交道了，看到这水深火热的场景，看到他们麻木的眼神，她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去找一块世外桃源，隐居下去。 只要安居下来之后，她以后可以开店铺，开店铺每天能面对很多人，到时候只要一声谢谢，她就多给人家加半块饼子，那感恩值，岂不是滚滚而来？ 何必见到人了，就跟见到羊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