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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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屋里一片漆黑。 我坐在书桌前。 这并不是什么命运抉择之夜，对我来说，是和过往一样，几百个日子里，一个平常的夜晚，胡思乱想。 我在想惊醒前的梦。 为什么还会做梦？哪里来这盘旋缭绕的心事？ 冥冥之中，双耳紧闭。我曾下意识的相信，熬过了年华，荡过了困境的天险，我会破解这幻想的世界，牢牢蹲在地球的地表，让扶摇直上九万里从生命里滚蛋。 现在来看，对于一个黄土地上的渴望去追风的人，命运的星辰在天空中时隐时现，实在莫测，太难去牵住控制的绳线，时空的转移之后，唯独不再有年少温暖的春风。 谁能看到未来？或者说，我看到的，是不想接受的未来。 做梦，是万物生来的本能，小区里酣睡的大黄，此时也在做一场做人做神的梦。半年以前，我选择了梦为现实梦为家，梦里去信马由缰，倒映着现实的牢笼困守，梦里去放纵不羁，隐含着现实的战战兢兢。 为什么还会梦到高考？只因才过去了两个月？又梦到我那些同窗？因为他们青春作伴，放歌纵酒？而我有如孤魂野鬼，飘荡在未知的街头。 我从不知道，我会期盼一切重来。清醒的时候，我的脸随时被摁在现实的窗玻璃上，六年的时间、物力、精力，所费巨大且难以忍耐。 我的游戏攻略，进入了这样的阶段，简单的无所成就，艰难的一败涂地，做这样的梦奇怪么。走到这一步，奇怪么。 父亲曾经说：你经历的还不算是困难，最多只是挫折，至少你还有饭吃，有衣穿，有学上，不必为了一日三餐，在烈日下奔波流汗，不必为了勤俭过日，和小贩争得脸红脖子粗。 生活的苟且与辛酸，你不过刚刚开始。 ...... 哪位夫子好像说，人人生来都是梅花，一阵清风，从枝头纷纷落下，有的落到香床，自此富贵堂皇，有的落到粪坑，泥污沾身。 但归其本质，都是一样的。其香味是不曾改变的。应该就是陆游所说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逝者如斯夫，我想象自己老去时的模样。 老了，是快要死了。 晚景的模样，哪一个都不漂亮。 ...... 冥想世界。 公元1506年。六月。 南楚。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颜宗主，侠隐所属，集合待命。是否开始行动？”顾安请示道。 “再等等。北赵的负责人还没确定。”颜靖在纸上写上一个名字，划掉一个名字，心中低叹。 谭秀殷切问道，“那莫宗主他......” 颜靖放下纸笔，怅惘道，“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三人相对无言，难道准备了三年的计划“离原”，就要这样夭折？ 颜靖犹豫后，调整了计划，准备挥手开始行动。 门前萧瑟伫立的顾安，看着有些隐隐不安的侠隐，不由想起过往的火热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