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里风很凉，靠着树的关道倾伤得很重，鲜血、铠甲、泥土混在一起，七八根带着倒刺的青铜箭，穿胸而过，伤口流血太多，已然发白。

    “这个......”夏侯惘讪笑着，摸着脑袋，不知该怎么下手。

    关道倾怒哼一声，“魏军怎么净是些饭桶！”

    夏侯惘并没有反驳，乖乖地向老人家请教。片刻，包扎完成。

    关道倾闭着眼道，“你也是个机灵人，战场不会急救，受伤的同营士卒怎么办？”

    “这乱世，谁能保全谁？”夏侯惘听闻冷笑道。

    “活好自己就够了！遇到伤重的，有时补上一刀，比抢救更能让人解脱。除非这人有救的价值。”他向上撇嘴，有如邪笑。

    关道倾正儿八经地看了一眼夏侯惘，哈哈大笑，而后开口询问，“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猜呗。魏军近来的行动太奇怪，昼夜不停的向南行军。那些校尉的神情恐惧而又无奈。见到您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除了一支赵军绕过主战场，对魏国腹地出其不意的偷袭，还有什么能引他们回军？而这个领军的大将，一定吓得他们尿裤子......不过您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是敢冒险，十万大军的主帅挂在这儿，赵军估计这些年都不会再打仗吧。”夏侯惘打趣道。

    “小子，走吧，照顾一下老夫。”关道倾平静道，“魏军里可没有你这样小混混的出头之地。”

    的确，魏军数十年来，被外戚以及一众节度使掌握，若非豪门大族，单凭一介平民的身份，想在军中出人头地太难，基本上难逃炮灰草芥的命运。

    “您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夏侯惘嘿嘿笑道。

    “你要先拥有值得我实践承诺的能力，否则今天我答应什么，都没有用。”关道倾招招手，夏侯惘连忙小跑过来，轻轻扶起他。一老一少，在月下蹒跚向西行去。

    ......

    三个月后。北平。海棠卫大营。

    “给我好好训练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死了也没关系。”一身灰袍的关道倾冷哼道。他们兜着圈子，一路逃回赵国。关道倾已经深知这小子是个怎样的货色，有时真觉得不把他放到朝堂，对不起他那张说活死人，气死活人的嘴。

    身后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微笑答道。“如您所愿，关老。”

    夏侯惘觉得穿着大袄，身后依旧直冒冷汗。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竟会是恶名赫赫的赵国特务机构海棠卫的首领，云泉。

    听着夏侯惘不断的惨叫哀求，被架了下去，关道倾心情大好，捋了捋白胡子。

    庭院内，云泉将一份报告恭敬交到关道倾手中。关道倾死死盯着那几个鲜红的名字，胡须无风飞起。

    “经过排查，已经确认。本次作战的军中高层，有三名大将已被四大家收买。突袭计划是他们泄漏的。七位大将态度未知。”云泉毫无感情的陈述着事实，即使他唯一的侄子在战役中，因此而战死。

    “圣上看过了吗？”关道倾询问。

    “陛下意欲斩杀三人，囚禁七人，青茎部已经待命，随时准备行动，只请您做决断。”

    “宵小之辈，居心叵测。但如今我们正需要顺藤摸瓜，把所有的叛徒都查出来，以及那些摇摆不定之人，一个都不能留！你且向圣上禀报：攘外必先安内，近年不宜再战，先调兵换将，暗中夺回控制权，最后再将这些叛徒连根拔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