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未改变
“天啊……”文和海棠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伴随着接连响起的破空声，一连串密集的蓝色光弹正在从炮口处暴雨般倾泻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痕，猛击在对面山头的岩石上。 “看起来还能用呢！”荷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高兴，虽然这种炮台的结构从现在来说已经太过落后所以没什么用了，但是没想到居然还能用，真是意外之喜。 “看上去的确效果不错啊……”炙风林看着耀眼的光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对吧，据史书记载，当时的河童就是用这样的武器成功阻挡住了天狗前锋的进攻，成功将战线拦在了这个山头之外。”荷取呼了一口气，这东西的灵力传导能力比较落后，损耗略大，所以用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 “看！对面的山！” 忽然间，魔理沙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指向对面，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崖上已经被弹幕掏出了一个浅坑，而且不停的有石渣飞溅开来，吓得上面的游客和管理人员正在后退。 “玩过火了……”荷取赶紧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炙风林望着那个坑，心中想了很多。 幻想乡的弹幕一般情况下都是依靠大范围的饱和打击去命中敌人的，因为弹幕飞行速度较慢，命中难度较大，所以只好这么做。这么一来命中和消耗几乎完全不成比例，消耗的灵力和妖力是实际作用在对手身上的几十上百倍，绝大多数都做了无用功。 而河童的这一设计，通过外部机械极大的加快了弹幕速度，并且可以通过外部精密微调进行弹道调整，灵力被集中到一点上，足以产生十分巨大的破坏力。虽然相比高斯实弹武器来说，即使是集束弹幕的威力也远比不上，但弹幕是取决于个人灵力和妖力的掌握能力的，对于灵力或者妖力庞大的个体来说，所能支持的射击时间恐怕远超个人能携带的弹药数量，也就是说攻击续航具备优势。 再往更深处去想，假如将灵力与实弹或者能量武器系统结合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新型武器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文就拽着他往前走了，原来刚才他发呆了半天，其他人都上前面的瞭望塔去看玄武之泽了，走了一半才发现还有个人站着没动。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文凑到炙风林面前，嘻嘻地笑着问他，“刚才的古董给你什么灵感了嘛？“ “是啊，有可能是一场武器革命啊。”炙风林朝她微微一笑，拍了下她的头，漫步往前走去。 “这么厉害。”文跟上去走在他的旁边，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现在的武器不是已经比这个厉害了吗？” 文是见过高斯武器的威力的，就拿多管高斯机枪来说，火力已经是惊悚级别的了，不是自己这种级别的妖怪基本很难正面挡下这样的攻击，再弱一点的直接都被打成马蜂窝了，要是还要再弱一点……渣都不会剩下。 “我们的潜在敌人是魔界部队，它们的士兵战斗素质目前来说没有任何资料和数据，我们以幻想乡中等强度的妖怪来代入估算。这种强度下我的高磁链炮能够有效灭杀，现在的多管高斯机枪以其强大的持续性火力也能够快速杀死，但是常规高斯步枪就只能造成普通伤害了，无法做到快速毙命。”炙风林的表情十分严肃，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那就干脆直接说明白好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和他们打rou搏战，我要求真的要发生战斗，战损比要在十五比一以下。这么一来就必须能够做到在较远距离的火力攻击中形成有效的杀伤，我有信心在远距离火力对抗中我们有巨大的优势，但一旦拖入近战就会陷入一换一甚至多换一的局面。” “那河童的灵力武器……”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总的来说就是需要进一步提高武器威力，但河童的设计不是从威力上来说还不如现有武器吗？ 炙风林摸了摸文的头，真是不开窍啊。 “啊啊，干什么啊……”文的脸一下就红了，赶紧把他的手推开，拍就算了居然还摸！“才几十岁的小孩子居然摸一千六百岁的jiejie的头，成什么样子嘛！” “一个词，结合，好好想想吧。” 炙风林微微一笑，走进了瞭望塔。 “什么嘛！也不说清楚！”抱怨了一下炙风林故弄玄虚，文也赶紧跟了上来，不然掉队的可就是她了。 塔顶，三个女孩子正趴在城墙的垛口上往下俯瞰，周围还有一些其他刚才那样的炮台，大概是用来阻击试图飞越瞭望塔附近的天狗的。 “沙包林快来看啊！下面和镜子一样！”魔理沙急不可耐的声音传来，看来下面的景色真的很厉害。 炙风林走上前去，目光越过矮墙向下望去，只见一片片广袤的水面仿佛一面面巨大的银镜铺在广袤的平原上。水面是如此的平静，在这个高度看下去完全看不到一丝波涛，每一片水域都像是一张银色的丝绸，泛着夺目的光芒，让人不由得震撼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那边，再远一点就是九天瀑布了，不过这里是看不到了。”海棠指着玄武之泽的尽头有些感叹地说道，那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朦胧，再远的地方已经渐渐的消失在了山间的雾气之中，影影绰绰。 “还有九天桥也在那吧。”炙风林微微一笑，那里他可记得清楚得很呢。 “长长长长官！我错了！” 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海棠的脸唰的就红透了，想想看自己也是做过那么下三滥的事情，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倒是文这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比起来她才是搞三流八卦新闻的行家，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事……嘛！ 结果想着想着，文的脸也红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嘛。”炙风林赶紧摆摆手，这档子破事他自己都不想回忆，真是越想越尴尬。 “不过……其实你是要感谢我们的吧～”忽然间，文又像是有了什么想法般的得意起来，“如果不是和妖怪之山分道扬镳了，现在的幻想科技也不可能有这个成就呢！” 炙风林眼一眯，转身就捏住了文的耳朵蹂躏起来。 “啊啊啊君子动手不动口！呸！呸！动口不动手！”文赶紧抓住炙风林的手不让他继续捏，“好疼好疼！” “从客观角度上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出现意外，幻想科技至今依旧是妖怪之山下属的结构，必须听从守矢二神和河童长老的命令，的确难以拥有今天的成就。”炙风林收回手，插在腰间恶狠狠地说道，“但是从主观角度说，分明就是你们出于自己不正当竞争的目的给我添了天大的麻烦，结果害的自己无处可逃所以只能投奔于我，居然还想给自己洗地，简直太无耻了。” “居然说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无耻，真是太残忍了，呜……”文伤心的揉了揉眼睛，怎么能这样。 “你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是在哭。” “呜……啊，啊嘞，眼药水用光了……”文松开手看了看掌心的瓶子，貌似已经空了。 所以说演员的自我修养是很重要的，在被炙风林从塔顶追到铁索桥之后文才刚刚意识到这点，并且直到吃了一个头锤之后才彻底顿悟。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正眺趴在矮墙上眺望着远处的炙风林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天狗与河童的战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文和海棠对视了一眼，一起摊了摊手。 “差不多五百年前吧。”荷取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书里好像是这么记载的。 “但文和海棠不都一千多岁了吗，为什么她们不知道？” 这下魔理沙也觉得奇怪了，对呀，这不相当于见证了全过程吗，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个……我真的完全不记得有什么天狗和河童的战争……” 看到大家都望向自己，文赶紧摆了摆手，从小到大连群架也没见过几次，哪有什么战争啊。 “难道你们不是在幻想乡出生的？”魔理沙啧啧称奇，想不到两人还有这么个惊天秘密。 “怎么可能！就算我可以骗你们，但姬海棠可是鸦天狗名门大姓，她是可是妖怪之山的贵族大小姐啊，怎么可能是后来搬进来的！”文赶紧把海棠拖下水，怎么能怀疑这种问题呢！ “文！”海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望向大家，“别听她瞎说，只是家里人跟天魔有点交情罢了……” “噗……”荷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可比名门望族更加可怕好吗，但由此可见守矢两神的威信也的确可怕，居然能把这家大小姐给抓牢里…… “那可就奇怪了。” 炙风林对别人家的事不怎么感冒，但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有大问题，如果天狗根本没和河童有过任何战争，荷取了解到的历史又是怎么回事？这些灵力武器又是什么来头？ “不过，五百年前的时候妖怪之山的确很乱，天狗和河童的冲突是有的，但只局限于那种抢地盘的小规模战斗。”文艰难地回想着几百年前的老黄历，果然活久了就容易忘事，“那个时候妖怪之山实际上是鬼族在控制，河童和天狗都是他们的附庸，只是私底下有点地盘冲突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炙风林好像有些明白了，跟人类历史上发生的某些事大相径庭嘛，看来这真是智慧生命的通病了。 这下彻底真相大白了，原来只是河童的史书夸大了事实，把一场附庸之间的地盘争夺事件写成了战争，以显示河童历史的光荣伟大，而丝毫没提其实最后是鬼族的介入才让两边化戈为的，片面的宣扬河童的辉煌过往。 “唔……”这么一来荷取也想到了，不由得脸有些烧，政客们篡改历史最后却还是让整个河童族群蒙羞，虽然不是她的错但也感到羞愧难当。 “不过就算是小冲突的话，难道文你没参加过吗？”望着平静的水面，炙风林想到了一些让人怀念的东西。 “再小的冲突也是有可能会死的呢！”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虽然现在自己还是实力不俗的，但当时就不值一提了，“那个时候我还小，而且身手比现在那些普通的卫兵都差……你在看什么呢？” 其他三人纷纷望向炙风林，只见他盯着玄武之泽镜子的湖面，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曾经执行过一个任务，在一个水体面积占全球96%的青色星球上，目标是在海面上的人造浮岛上坚守十七天。” “哇！那星球一定很漂亮！像绿宝石一样！”魔理沙听了心中充满了憧憬，青色的星星，那是不是就像自己发射的弹幕一样？ “水那么多的星球？！”荷取也震惊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地球也才71%是水啊！ “是啊，非常漂亮，”炙风林点了点头，思绪仿佛回到了岛上的日子，“有两个浮岛，浮游星妖的海生种经常会从海里钻出来登陆，然后我们就得把它们全部消灭。有的时候一个浮岛遭到猛攻，我们只能互相支援。而到第五天的时候，我们的封闭式运兵船被打坏了，只能用快艇作为主要交通工具。” “快艇？就是那种露天的快船吗？”文听了也有些在意，毕竟也是看过一些外界的电影的，“那不是很刺激吗！开着快艇在海上角逐什么的，还有怪物和枪炮！” “当然刺激，那个星球的海是超酸，翻下去不出半分钟就连尸都不用收了。” “唔……” 众人面面相觑，想说的话全给憋了回去。 “不过后来就不怕了，因为第九代装甲配发到了我们部队，N7C03在这种水里泡上几天都没问题，还会洗的跟新的一样。”看到几个人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炙风林不由得笑意更甚了，果然女孩子还是好吓啊。“要不要哪天我配个酸池出来你们进去泡个澡试试看结界能不能挡住？” “绝不！”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你想害死我吗！沙包林！” “你呀，就知道吓我们。”荷取有些责怪地看着炙风林，这家伙真是的，就喜欢用这种故事让她们一惊一乍的。 实际上，妖怪的身体结构虽然很强，但身周的防御结界还是起到了最主要的作用，对于有机物溶解性如此可怕的酸性物质，即使对于一些强大的妖怪来说也是致命的。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酸性物质恐怕对结界是毫无作用的，因此并不能作为武器。 “风林，说起来，你好像都没和我们说过多少你以前的故事呢，每次都是随口提到。” 文转身靠在了矮墙上，笑着伸手在炙风林的眼前晃了晃。 “是啊，长官，好像真的很少提过。”海棠也点了点头。 炙风林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他静静地思索着，一言不发。 半晌，他转过身来望向几个女孩子，目光平静。 “如果我没来到这里，我短暂的一生大概会在太空或者某个刚才我提到的那种星球上简单的结束，而对我来说，直面死亡平淡的就像你们吃饭喝水一样。” “五年前，我在外星执行坚守任务，在十五倍的兵力差下撑了一个月，整片战区的护盾暴露地区被对方下雨一样的攻坚火力削掉了几十米厚的地面，我们只能在阵地护盾里躲避重火力的炮击同时阻击冲进来的敌军，因为一出去就会被毁灭性的压制火力蒸发，连根头发都不会剩下。” “这三十天，每天都在无穷无尽的反冲锋与阻击战中度过。由于远程重火力没法投送进护盾，敌军让地面与空中部队同时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以少量装甲部队为前锋冲击我们的防线，同时组织步兵以小队为单位配合装甲平台构成的压制火力从四面八方向着阵地发动浪涌攻击。我们一开始还有不少重武器可以反击，但当储备的重型光束炮和导弹之类的武器被用光之后，我们只能依靠基地上仅存的火力支援炮台来拦截空军同时还要阻击他们的重装甲武器，很快阵线就一条接一条的崩溃了，不得不压缩防线来巩固防御。” “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整片阵地已经彻底弹尽粮绝，食物早就没了，五六个伤兵轮流用一条枪射击。虽然其实枪多的是，但是弹药却只剩下最后一点，根本不够那么多人用。而由于得不到有效的治疗，物资紧缺的情况下重伤员存活率很低，在最后几天里，基本只要受了大点的伤就只能等死。” “当共和国舰队成功冲破重力井屏障来到我们头上早已被硝烟染黑的天空上时，整个战区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残垣断壁，横尸遍野。最后一个排的士兵站在战友尸体铺成的道路尽头，端着只剩下最后十几颗子弹的步枪，在被鲜血和碎rou染成暗红色的瓦砾中重新插上了共和国的国旗。” 炙风林将手中已经残破不堪的国旗轻轻放在了身前，投影飘荡着，伴随着猎猎的风声渐渐消失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去了地狱或者天堂，恐怕我也丝毫不会讶异，因为我所见证过的，比任何地狱都要残酷。我所经历过的，比任何天堂都要美好。” 望着沉浸在故事中的少女们，炙风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生活在安逸中的你们，大概除了听着刺激什么都不会明白吧。越经历战争的残酷就越珍惜眼前的安逸，谁又不向往着永恒的和平呢。 “那，那个时候的战争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荷取虽然有些难过但是对这些事情却又很感兴趣，“我说的是本质上的区别。” 炙风林摇了摇头，回身望向遥远的地平线。 本质？ 那种东西，很多东西的本质随着时间都会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宇宙中的一切都不是永恒的，但除了战争——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