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薛正【六】
一个星期后，李科长再也没有来上班。 局里的流言蜚语很多，什么出国移民告老还乡贪污受贿被抓起来甚至还有说李科长觉得官饭吃不饱跑去混黑的……薛正听得有模有样，照常和小马天天厮混在一起。 明里暗里的也劝了几个激进分子不要继续给副科长下绊子，两边卖人情顺便收了几张好人卡。 “这家烧烤是新开的，你先陪我来做做小白鼠，好吃的话我立刻约我的女神来！”小马把店里主推的rou啊图片有食欲的全点了，再叫几个凉菜，两瓶韩国烧酒，薛正若是不拦着他是恨不得吃满汉全席了。 结果又拼了两张桌子才勉强放下。 薛正眉峰一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次又是为的哪个女神？” “前两天刚认识的嫩模！” 青春期还没过的小年轻，追女神是人生第一要紧事。小马不能理解同样血气方刚的薛正怎么就能和道士似的对女色一点兴致都没有呢，他问薛正，“前辈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薛正一口烧酒喷了出去。 这要是硫酸就好了，薛正恨得牙根痒痒，他一定全吐对面这个2货脸上。 薛正在大学时处过一个女朋友，温柔单纯，长得也清清秀秀，鄙视那些穿着暴露在校门口敲别人车窗问价钱的女大学生，人生的信条是民以食为天。他们也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城市的东南区的街角一路吃到西北区的旮旯，哪家新饭店开张他们都要去尝尝，两个穷学生，点的不多，都是点别人都说好吃的。 为了最后一块rou互相谦让的时光早已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我好过一个姑娘，不过黄了。” 小马垂下眼，体贴的给薛正的酒杯满上，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一听就知道这2货八成又想歪了，以为自己是一直对前女友念念不忘所以才对其他女人不感冒。薛正只顿了一秒，接着松了松领带，抬手干了一小杯，语气里带着浓重的无从释怀，“小马你说得简单，我分手不是因为毕业了所以各奔东西，变心感情淡了这些。” 酒劲上脑，薛正的眼睛隐隐有些发红。 “我后来发现她其实一直在装穷，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大官的情妇。” 小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整了半天前辈都不是被戴绿帽子的人，而是那个帽子…… 同是男人，他心里也难免有些感触，想了想，突然十分认真的问薛正，“前辈，如果给你一个很危险的机会往上爬，很危险，却是个难得的机遇，你会愿意吗？” 李科长的情报不假，现在人以舅舅的作风一定是被处理了的。小马并不能接受这种残忍的手段，所以当舅舅提出说要见见薛前辈，他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小马并不是个有很大野心的人，未来站得多高多远都不是这个年纪要去想的事，李科长的死让他觉得跟着舅舅做事是要把命挂在腰上的，他不能害薛前辈。 没想到薛前辈心里的阴影是这样的一件事。 小马犹豫了，决定还是听舅舅的话，让薛前辈自己来选择。 如果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就会发现，此时的薛正即使眼神微茫，而嘴角却渗出了薄凉的笑意。 “我愿意。”薛正说的顺理成章。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天空呢，其实是无色的，它并没有欺骗你，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小马尊重薛前辈自己的意愿，两人吃完饭就直奔他舅舅经常喝茶的地方。确实是老干部的作风，没有什么大事是真的可以在酒局上谈成的。 这位大腕和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偏差，本以为会是个年过五十地中海大肚子一看就很嚣张的人，不想带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年纪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四十的样子，对他们也十分亲和。 薛正立刻觉察出此人的身份，十有八九是某个市委要员的秘书。 “小马，你这位朋友看上去有些累啊，黑眼圈这么重。”马秘书安排他坐下，顺便指示小马去给他的薛前辈泡壶大红袍，直接就被支了出去。 马秘书坐在薛正的对面，翘起二郎腿，一手放在身侧撑出好远一手则放在腿上，习惯性的流露出上位者的气场。 他说道：“我一直跟小马说李秘书的事应当好好感谢你才是，结果这孩子太不懂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怎么会！”薛正连忙摆手，“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和小马是朋友，应该的。” 马秘书看似随随便便的和他说着闲话，“据我所知小薛你一直在争取副科长的位置，我还以为你才应该是最讨厌小马的人呢~” 然而薛正深知，若是自己的回答有一分偏差，恐怕出了这门就得被投江喂鱼了。 棋逢对手，成败在此一举。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薛正并没有带着一副老好人的面具，他需要让上位者觉得自己有被看重的资格。反而向后一靠，解释道：“其实李科长一直很打压我，明明有能力却只会被安排不重要的工作，不肯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这和小马无关，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坐这个位置，反正有李科长一天，就难有我出头之日。” 尾音一落，房间立刻就安静了。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刚泡好茶回来的小马。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马秘书笑起来带着书生气质格外温柔，“我们在聊，你的薛前辈可能要做新科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