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滴,什么滴干活?
森林里,任明空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往前开拓着道路,这里的树木已有二三十米高,厚厚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只从缝隙中洒落一些阳光。 这种环境,任明空根本没办法使用气动力学翼板,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进发。 同时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又一短板:在复杂地形中的机动性为零。 在意识到这点后,任明空本想直接退出这片树林的,他可不想知险犯险,但是走了几步之后,他产生了一种直觉:里面值得自己走一趟。 这里的空气分外地清新,长居城市的他来到这里之后只觉凉意直沁心脾,周遭静谧幽深的绿仿佛一片翻涌不息的海浪,浇灭了自己心头所有的烦忧。 轻轻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枯枝上,下面堆积的松软腐殖质仿佛一层天然的地毯。 一颗又一颗漂亮的蘑菇从阳光触碰不到的角落里钻出,储满水分的苍绿苔藓贴着地面缓慢地生长。 这里是原始的秘境,侥幸逃过人类文明摧残的禁区。 任明空逐渐沉浸在这样美妙的体验中,身与灵都渐渐放松下来,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升华,一点点攀上树梢,暖和的阳光为他注入了一整年的温暖。 等等……我不应该这样放松才对……但是真的好舒服…… 不行!该死!我要醒过来! 任明空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感觉自己仿佛走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是的,他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梦境。 他努力挣扎起来,疯狂锤击自己的太阳穴,然而这一切在梦里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不能这样下去。 任明空生怕自己醒来得稍微晚一点,现实中的身体就会出大事。 但是否真的陷入了诡异的梦境?对任明空来说,都只是毫无依凭的猜测罢了,如果他猜错了,那么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任明空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 他拾起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右腿猛击而下。 咔嚓。 骨骼折断的清脆响声传进任明空的耳朵,但他却没有痛嚎。 没有任何感觉。 任明空一点都欣喜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真的在梦里。 他在短暂的慌张后,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不知不觉给迷惑了,找到真正的敌人才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会是什么呢? 那些看上去就有毒的蘑菇?无害却遍布整个森林的苔藓?还是让人沉醉又迷恋的阳光? 不,都不是。 任明空努力回忆着,试图找到任何的破绽。 自己刚刚有这种感觉时看见了什么?清新无比的空气,绿色的海浪…… 绿色的海浪?树林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任明空突然发现,这是多么不符合逻辑的一件事,然而自己却一直没有丝毫疑心! 他回头看去,一团纠结缠绕的扭曲藤蔓已经爬满了身后的树林,无数的藤蔓正朝自己伸来,但任明空一点都不慌,举起手里的树枝奋力扎向藤蔓的中心。 一下,一下又一下。 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满了他的全身。 终于,任明空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渐渐的,所有的藤蔓都消失无踪。 他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我醒来了…… 任明空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一些细小的绿色嫩芽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一点点附上自己的身体,它们是如此柔弱娇嫩,自己只要抬一抬手,就能给予它们灭顶之灾。 原来是它们。 它们就是梦境里的那些藤蔓,很难想象这些神奇的生命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差。 但是任明空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沉沦在那个温软的梦境里,它们就会用尽全力把自己一点点“吃”掉。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死亡不可怕,但死在这种地方,死得不明不白,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任明空微微用力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扯断了无数的嫩芽,噼啪的断裂声不绝于耳,剩余的部分微微飘摇,仿佛不甘心这次狩猎的失败。 经过了这次的危险,任明空更加警惕,他充分明白了自己在通天秘境里不过是随时可能湮灭的一条生命,超凡世界有着无数的可能,危机无处不在。 对于要不要继续探索这片森林,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继续。 嘎吱,嘎吱。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这无人造访的深林。 突然,任明空看见前面的地上似乎有一个人,他立刻绷紧了神经。 右手握住了脉冲,聚能环的保险自进入森林便已解锁。 但是当他一步步小心地越走越近时却感觉了一点不对劲:那个人……怎么好像不动? 任明空顿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过去,路上不住地用随手取的木棍扫打着地上的植物。 不一会儿,任明空来到了那人身边,是个男生,约摸十八九,他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相貌,忍不住赞叹起来。 地上的男生比大部分流量明星好看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丰神俊逸,剑眉星目,眉宇间颇有古意,五官是典型的亚洲人面孔,但不知道具体是哪国人。 打量之余,任明空也不禁在心里吐槽。 自己进这通天秘境莫不是来捡人来的,怎么要不是从天而降晕在自己面前,要不就干脆躺地上生死不明? 观察之后,任明空露出“如我所料”的表情,对方果然是因为那种小嫩芽才晕倒的。 在地上那人的身周,和自己刚才一样,有不少翠绿的小嫩芽在慢慢往上攀爬。 救不救呢? 任明空想了想,还是救吧,如果是华夏人,或许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些探索的信息,如果是岛国或者高丽人……大不了给这片森林看看什么叫烟火表演。 他用手里的树枝一点点将那些嫩芽从昏迷的男生身上扒拉掉。 终于,男生悠悠转醒。 甫一睁眼,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他便看见了一张怒目金刚的戏曲面具。 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你滴,什么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