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命
千人队营地。 就在林天阳刚刚回到营地不久，马上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将军，康万夫长来找您，听说是有要事告知……” 单雄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让林天阳微微蹙起眉头。 他已经从单雄口中得知，那康宁乃是武功候刘冶的心腹……他来找自己…… 林天阳目光一冷，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他当即起身，走出了营帐。 “林千夫长，大将军召开统战会，点名要你去一趟统战殿。” 林天阳一出来，康宁就马上开口说道，尔后把手一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道：“请吧，林千夫长～” 林天阳没有说话，冷冷看了他一眼，迈步朝营地外行去，完全无视了康宁这个万夫长。 康宁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他连忙跟了上去，心中却在冷笑着：“现在还这么傲，死到临头了，犹不自知！”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统战殿。 此时，宽大的统战殿内，加上林天阳和康宁，只有六人： 武功候刘冶，端坐在上首帅位，下方座位上，正坐着三名盔甲加身的将领，正是天门守军的其他几位万夫长。 康宁进殿后，就坐到了殿中最后一张椅子上，殿内其他的椅子，似乎已经被撤走了，林天阳只得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也不在意，只是直视着刘冶，目光平静无波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本来，今天坐在这里来开会的，还应该有一个人，” 刘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说到这时，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那个人，就是原第三万人队万夫长，彭水波！” “不过，他如今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不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刘冶话音一落，殿内的其他几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林天阳，几人都是眼神异样。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林天阳，你可知罪！？” 刘冶也看向了林天阳，爆发出一声断喝，眸光森冷。 林天阳不为所动，他平静地开口道：“彭万夫长，可不是我杀的，那么多人可都看见了，他是被敌方之人杀死的，” “只是他挡到我路了，也是他倒霉吧，被我轻轻推了一下，就撞上敌人的攻击……唉，我也惋惜不已啊，可怜的彭万夫长啊……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林天阳悠悠然地说着，神情不变，一本正经，讲得跟真的一样。 这一番说辞，直把殿内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脸色都有些古怪起来。 好家伙！这说假话都面不改色的，脸皮也是够厚的，够腹黑的，确实是个张驰有度的人物。 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装糊涂，眼前还未满弱冠的少年，竟然运用得如此熟练！ 殿内众人在冷静下来后一想，眼神都凝重起来，心中也升起了寒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 刘冶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听着林天阳在那里胡扯，他脸都黑了下来。 他本来还想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用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掉这个麻烦。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果然如意料之中那般，难以对付。 好在，他还有之前想好的后手……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时，林天阳又开口了： “还有，就算彭万夫长的死，我有一点点的过错，那先前我也杀敌立功了吧？功过相抵吧？说不定功还多一点，有奖赏不？”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之前刘冶完全一副论罪的架势，如今倒好，这家伙一转眼，竟然讨起奖励来了？ 几人有些晕乎，纷纷看向了刘冶，想看看他现在什么表情……好吧，毫无疑问，听到林天阳这么无耻的话，饶是见多识广的刘冶，此时也脸色发青，气得浑身发抖，他怒喝道： “牙尖嘴利！彭水波怎么说也是你的直属上司，他的死与你有关，什么叫做一点点过错！？” “勿要多言！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天负责往乱葬原前线运送兵员的李风万夫长，就会经过天门关收兵，你带着你的兵，前往乱葬原参战，将功补过！” “就这样了，明天李风万夫长到时，会有人通知你，现在，你退下吧！” 刘冶语速极快，根本不给林天阳回话的机会，一下就定了调子。 林天阳闻言，脸上装出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他深深看了眼刘冶，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统战殿。 他很清楚，这已经是刘冶的底线了，他再怎么狡辩，也逃不过了。纵然知道前方是他布下的陷阱，也只能往里跳了。 要是拒绝，他可不能保证，那刘冶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拒绝，也许危险很快就会来临;不拒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那乱葬原…… 林天阳想到这，眼神冷了下来。 那乱葬原，可是野外战场，可不比这天门关。在天门关上还有依仗，纵然战斗也很激烈，但比起乱葬原那般的野外战场，只是小儿科罢了。 在野外战场，一片开阔，毫无依仗，两军冲锋……那绝对是极为激烈的战斗，绝对是真正的血战！ 去往那样的可怕战场，绝对是九死一生！ “好个刘冶，也不知那些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还真是不遗余力……我记住你了……” 林天阳喃喃自语着，眸中闪现寒光。他加快了脚步，往营地赶去。 …… 万里之外，池渊城，林家府邸。 紫竹林，听雨轩。 “呵呵，刘冶是么？有机会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庭院中，林义之听完紫冉的汇报，冷笑连连，有一股寒意，自身上传荡开来…… “候爷，如今少主就要启程去乱葬原了，那地方真的太危险了，我们要做点什么啊……” 紫冉开口道。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嗯，” 林义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吩咐道：“这样吧，你通知一下林战那队人马，想尽一切办法，给我联系上阳儿，保存沟通，让他随时能用上这股力量，” “此外，紫衣卫情报收集重心，转往乱葬原，去吧，安排下去！” “是～” …… 另一边，玄炎王都，王宫。 此时诺大的宣武殿上，只有两人。 玄炎王雄踞王座，下首三公主柳寒霜恭立。 “没想到啊，那家伙果然棘手，难以对付，连刘冶都只能用出这样的方法了……” 玄炎王感叹了一声，语气有些唏嘘。 “父王，” 三公主柳寒霜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刘冶的做法很好，把那林天阳赶到了乱葬原，那里可是真正的危险之地，就凭他现在那千余人，也依然是九死一生的局势……” “是啊，不过，九死，那还有一生呢……” 玄炎王的语气，忽而诡秘起来。 “嗯，所以，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派个合适的人，也去一趟，看看有没机会，或者是补一下……” 柳寒霜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开口回道。 “哈哈，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知本王者，寒霜也！” “可惜了，你是女儿身……算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玄炎王哈哈大笑着，又突然感慨地说了一句。 柳寒霜没有说话，只是弯腰行了一礼，垂下的眼眸中，闪过莫名的异彩…… …… 天门关。 林天阳回到营地时，单雄正领着刚刚休息完的千余人，进行着训练……林天阳看了几眼，随即吐气开声，传遍全场： “都注意过来一下，” 正在训练的众人闻言，纷纷停下了动作，看向了林天阳。此时，没有一个人讲话，所有人都肃立着，身形挺拔。 经过之前的那一场留圣夜袭的战斗，林天阳那勇猛吓人、霸烈无比的杀伐，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些崇尚力量的强卒，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不服他了。 他用摧枯拉朽的力量，收服了这些铁血军人的心！ 林天阳的话，还在继续着： “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觉得我要提前告诉你们，我也许没得选择，但我不会剥夺你们选择的权利──” “明天，我们，将要启程前往乱葬原！” 他的话说到这，场上的千余人都变了颜色，饶是那些凶悍的辽北郡兵，此时也脸色苍白，身体都有些颤抖。就连单雄闻言，也陡然变色。 至于那百人铁军亲兵，倒是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他们是知道乱葬原的，但那又如何？他们自打离开林家，追随少主之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有多么危险……” “所以，你们有的选择，在这里、在现在，我就问问你们，有谁不去的，可以，我允许，你出列，离开就是，我绝不拦着！” 最后，林天阳如是说道。 话音落下，全场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响，有几人陆陆续续走出，一言不发，离开了营地，紧接着又是连续离开了数十人…… 林天阳在一旁看着，脸色平静。 他也确实没有怪他们，没有谁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没有谁可以对他人的生命随意践踏…… 生命有自己的选择，生命也没有退路。 这矛盾二者其实是统一体、是同一句话──生命由我。 我说有选择，就有了选择; 我说没有退路，就没有退路，只能，奋勇向前！ 而面对这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们选择退缩，是人之常情。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不再有人走出，所有人虽然依旧脸色不好看，但也透出了坚定的神色…… 林天阳扫了眼，发现只走出百人不到，这让他眼神也有些波动起来，这远比预料的，要好的多。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环顾全场，眼神从每一人的脸上划过，他动作很慢，似乎要将所有人都记住一样……良久，他收回目光，依然一言不发，转身，进了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