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钟鼓剑夺【中】
众人本以为已经无人敢出来相争，却未曾想，竟有人还敢出来一战。 “莫非要自讨屈辱么？” 卫东城剑势明显比众人技高一筹，又岂是轻易能败的？鹿烟客此时微不可察的一皱眉，向宁舟看去。 而今卫东城优势已是如此明显，却还有人站出来，宁舟的举动让他不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纯属愚昧。 卫东城也是讶然，旋即收了神色，看向宁舟，“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宁舟洒然一笑，“宁舟便是。” 声音一落，万云兜朝天一纵，待落地时，云气消散，众人只见，一位丰神俊朗，形貌潇洒的道人从中步出。 卫东城目光一凝，他并不认识，也未听过宁舟，但见其竟有飞遁法器，如此一来，想必御敌法器也是有的，想来对方身家深厚，要依仗法器称雄，他提点道：“宁师兄，此番比斗，乃是比较十面锋流，御剑飞星之道，却不可依仗他物。” 宁舟笑道：“自当如此。” 卫东城心底冷笑，比别的他或许不敢言胜，但这十面锋流的领悟，他敢言全场弟子，无有一个胜过他的，心中虽知必胜，面上却做谦和之色，“如此，那卫某可要讨教了。” 宁舟淡笑道：“无需如此，你我之争，乃是比斗论法，称不上讨教二字，卫师兄切莫折煞宁某。” 卫东城说是讨教，宁舟胜了还罢，一旦输了便会为人所说。是以不妨敞开了讲，无有虚伪之言，直言比剑较技，无论胜败，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卫东城一怔，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宁舟，“如此也好。” 鹿烟客一甩手抛出一柄法剑，凌空一兜，向宁舟飞去。 旁人看来就是给宁舟法剑，而宁舟自家感受，却有不同，这柄剑来势奇快，有一种特定的感觉罩定周身，仿佛是要将自己刺穿一般。 此乃气机牵引之道，使宁舟产生的错觉，宁舟看出其中关窍，淡淡一晒，一动不动，那柄剑也不知为何，十分乖觉的落入他的掌中。 鹿烟客心中微动，这一下试探后，他便知宁舟是有真材实料的，方才宁舟若是躲避，必要与此剑失之交臂，而不躲，恰好暗合他抛剑时的气机运转。 他向卫东城暗中示意，不过卫东城却不在意，他不信宁舟能比他在十面锋流上更厉害。 摆出起手式，对宁舟道：“宁师兄，出招吧！” 宁舟把剑一按，正欲发动时，却忽然停在原地，旁人看得一愣，以为宁舟根本不会剑术，是上来强行露脸的。 于是底下吁声一片。 俞江陵却是知晓宁舟身份的，并不以为宁舟是不会，至于宁舟具体在做什么他也不知，但他深信，宁舟未必会输给卫东城，他双臂环抱，牢牢盯着场中。 宁舟不动，是突然想到一事，考量以哪种方式击败卫东城。 现在卫东城对他一点也不了解，而他却看了卫东城不少手段，倘若趁敌明我暗，以奔雷掣电之势，在卫东城反应不及之时，占据优势，并将其击败，也非不能做到。 但这却有一个问题，鹿烟客说的三日为期，谁能技压全场，才能说得上是胜者。 这个技压全场如何技压，全在鹿烟客一张嘴中。 倘若他一雷霆之势，将卫东城击败，场面是胜了，可是剑法玄妙却无丝毫展示，那鹿烟客万一要说，必须是以剑法高妙论输赢，那自己岂非是败非胜？ 至于鹿烟客会不会这样说，他并不知道，但他却要将其考虑进来，是以他并不轻动。 这场较量的关键，不是要胜过卫东城，而是要让鹿烟客认为，自己对于剑法的领悟，是比卫东城更厉害的，才是其中关窍。 这番思量，说来话长，实则只有数息工夫，宁舟歉然一笑，“卫师兄久候了。” 卫东城做出大度的样子，“无妨碍，想必师兄也在思索，如何破我招式。” “或许吧！”宁舟轻笑一声，“卫师兄，留神了。” 卫东城本不在意，可眼角一瞥，却是看见一道凌厉剑气飞云绝电般的杀来，其速如虹光遁空，眨眼间已经欺近自己十丈之内，他眼皮一跳，将剑诀一起，一道剑光拦击过去，可堪堪碰到之时，只见那剑气分化，又是一道剑气刺来，当空一跃，已经杀到近前，此时再做任何反应，已是来不及了。 卫东城面色苍白，眼睁睁看着那剑气刺面杀来。 此剑一出，全场俱惊，“剑锋双流。” 这满场万余人，先前只有卫东城使出过此招，是以弄的十分打击人，我这万人，还不如你一人么？ 而今宁舟打破卫东城一枝独秀的局面，再开一门，亦是剑锋双流，看样子好似比卫东城还厉害，不由使人振奋喝彩，大声叫好，一扫之前被卫东城碾压的颓势。 这剑锋双流，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分化剑气的招式，以一口强大内息灌注到法剑上，借助发剑之威，使这一口内气分化如意，一剑化两剑。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气机的掌握却是极难，在激烈打斗中，无暇思考其他时，还能运化而出，纵观满场万人，能悟出来的屈指可数，并且此剑法还要求真元雄浑，使得分化的剑气，足够可以伤人。 若是无有强力真元，纵然勉强分化出来，也只是花拳绣腿，难以伤敌。 不提众人看的精彩，那道分化剑气在卫东城身侧绕身一圈，好似后继无力一般，又渐渐散去。 宁舟还剑归鞘，笑道：“卫师兄，还请正视此番比剑。” 他出剑收剑快似一瞬，旁人根本没看清楚，只以为宁舟真元不济，而鹿烟客却是看得分明，那一剑乃是宁舟自家散去的。 收发如意！ 鹿烟客暗自震惊不已，当年他学此剑，足足花了一个月，才能真正做到这一步，想到这他暗暗一叹，“鹤老儿，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今番来此传法，是受一位老友之邀，那位老友便是卫东城的师尊鹤酒翁，此人与他共称鹿鹤双仙，这份交情却是顶好的。 说是传法，实则是想将卫东城抬起来，在弟子中名望打起来，为往后道途铺路，并且这十面锋流，早在之前就已经暗中传给了卫东城，并且三式齐练，已经全部掌握在手。 自忖这般给为卫东城打底子，今朝必是一鸣惊人，受人关注，甚至得人支持也是可能的，日后道途也会少走许多崎岖。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宁舟，此子不说其他，单论三日领悟剑锋双流，已经技压群雄，并且使用熟稔，尚在在卫东城之上，这是何等才情悟性？ 今朝为卫东城造势，鹿烟客起先还信心满满，而今却是有点不安了。 虽说宁舟目前只使出一式，但谁又能肯定，其它两式不会？鹿烟客做着最坏的打算，想着万一卫东城败了，自己当如何行事，才是最妥当的。 卫东城见剑气散去，一口气松了下来，收拾心情后，深深看了宁舟一眼，“宁师兄高才，方才我倒是看走眼了，接下来我却是要亮出真本事了，希望师兄有所应对。” 卫东城暗想，“方才是我小觑对手，才让他有可趁之机，不过如今我凝神以待，却不信他还能胜我。” 此念一起，之前受挫的阴云一扫而空，满腔信心复又升起，朗声道：“此刻，我却不会再留手” 宁舟剑气一指，“甚好，遂君之愿。” “请！” 请字一落，二人各持剑诀，随时待发，高崖之上，此时备受关注，人人伸颈仰脖，聚精会神，期待一场精彩剑决。 一者如秋水寒潭，波澜不起，剑意却是高涨无匹，一人似朝日骄阳，心怀自信，剑意亦是不可轻忽，二人互相对视，如有剑气对撞，似乎要用气势将对方压倒。 钟鼓石滩外，大泽之水陡然起伏怒啸，山水击鸣，水滴砸川，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似乎随着剑意起落，随之沉浮。 旁人不明所以，鹿烟客却是明白，接下来一场决争，必然激烈万分，而已双方如今浅薄的领悟来说，还不足以完全驾驭十面锋流，是以要在斗剑之前，调整身心，气机，真元运转等等，使其到了最高状态，方能一试剑锋。 鹿烟客轻抚胡须，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下来谁先出手，谁就可夺占先机。 卫东城虽自家早就修炼此诀，但宁舟方才那一剑，却把他惊住了，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而攻，而要好生准备一番。 此番比剑，他尤为看重，他明白自家师傅和师叔鹿烟客，对自己的期望和付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败。 只听一声剑鸣，却是宁舟出手了，剑鞘被剑气震裂开来，一道惊鸿剑气，随其剑诀变化，倏尔斩将出去，只见蒙蒙白虹，贯云冲霄，刹那间刺出。 而卫东城也不甘落后，锵啷啷剑气啸鸣，不肯示弱的硬扎硬打，斜里一刺，妙到毫巅的斩中飞来之剑。 叮叮脆响，两气交击，剑气飙然，到处攒射，裂石飞卷肆虐，二人战意弥空，随着剑诀运化，气势走高，一场钟鼓剑夺，已然斗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