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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意想不到

    青螺峰,位于鼓头山之中,荒无人烟,山势呈螺旋之形,石道盘旋直通顶峰,此峰多为乱石,少许杂草生长的浮土上,望去苍凉,孤立天地间。

    峰顶之上,有位白衣雅士,盘膝在一块大石上,静待不动。

    不多时,有百余道遁光联袂而来,头前三位,均是一表人才,见了白衣雅士后,纷纷施礼道:“见过玉师兄。”

    玉策候目光望去,“三位师弟,你们在此间,可有斩获?”

    项青鼎出言道:“鬼相府藏的甚深,难以查获,便去了凡间,打算从凡间教徒中,找出线索来,只是这些凡人,已经彻底皈依摩相教,一旦涉及此教之事,宁死不屈。”他一脸惭愧之色,“故暂无收获。”

    玉策候也不责怪,“无妨,鬼相府藏的极深,一时探查不出,怪不得你们。”

    项青鼎三人松了口气,退至一旁。

    展宏图上前见礼,“正一派展宏图,见过玉道长。”

    玉策候还了一礼,“展道友不必多礼,此间为荒山,也无待客之所,不周之处,还请海涵一二。”

    这是客套话,展宏图哪敢当真,连道不碍事。

    又过须臾,席玉书带同门弟子到来,见了玉策候后,眼前一亮,“玉堂派席玉书,见过玉道长。”

    玉策候微微点首,又是客套言语。

    再等片刻,有滚滚乌云跨空而来,上面的人,站的满满当当,看起来威势不俗,待落地上,却见前三位是活人,后面则是各般形貌的僵尸,头前一位,见礼道:“神僵道苏征玄,见过玉道长。”

    话说苏征玄,自从在龙岗山杀了他师傅,得了机缘后,回宗后凭着天僵元胎,炼得一头本命僵尸,威力无匹,一举夺得神僵道真传之位。

    苏征玄做事周密,旁人哪知他行了弑师之举,只当他机缘天资不凡,对他多有提拔,又得一位门派高人看中,将他收录门下教导。

    苏征玄也没有愧对这份提拔,在神僵道中诸弟子中,渐渐显露出来,即便在神僵道真传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闻说上宗有丹境修士到此,主持对付鬼相府等事宜,神僵道当机立断,派苏征玄前来听候差遣,为的就是,结一份善缘。

    玉策候到此,消息早有泄漏,此举是他故意为之,不然的话,神僵道离的甚远,怎会掐准时间,赶到青螺峰。

    青螺峰上,寂寂无声,玉策候不说话,旁人无人敢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峰外飞来一头白蛇,长有百丈,蛇上立有一位蓝衣道人,旁侧还有一位几位女修,头前一位怀抱五十弦瑟,冰山雪冷,自有一股气度,眼力高明者,望去可知,此女不是一般身份。

    落地之后,宁舟步将上去,行了一常礼,“玉师兄。”

    玉策候微露笑意,“宁师弟,你旁侧这位是?”

    宁舟介绍道:“这位为西江月阁现任掌门。”

    武青霜适时出言道:“贫道武青霜,见过玉道长。”

    玉策候正容还礼,“武掌门有礼。”

    休看武青霜境界只有箓境,不及玉策候,她怎么说,也是一派之掌,掌门之尊。

    玉策候不过是一位弟子,正容一礼,丝毫不为过。

    诸人皆有动容,没想到竟还来了一位掌门,稍后往心里一想,皆是暗晒,西江月阁已是无人了,否则的话,以掌派之尊,岂会轻至。

    这般想法,无人说出,不过在心里,大都瞧不起西江月阁。

    展宏图见了武青霜,则是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见人都到齐了,玉策候才道:“诸位,我来此时,偶遇一鬼相府修士,将其毙杀后,寻其身上物件,起了物藉之法,与对方隔空斗了一回,虽无毙杀对方,却通过秘术知晓,这位丹境身在鼓头山,是以贫道断定,这位丹境修士身边,定有许多人也在鼓头山中。”

    宁舟道:“玉师兄是想,直捣黄龙?”

    玉策候摇首一笑,“秘术所探,只是大概方位,具体身在何处,我还不知。”语顿又道:“鼓头山甚是广袤,洞窟奇峰不知多少,据我所知,山中有野蛮部族成千上百,凡人千万余,要想传教,这等地处是最好不过的。”

    宁舟了然,野蛮部族未开化,不说茹毛饮血,也是浑浑噩噩,不懂世情,被鬼相府那一套给糊弄下,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念那劳什子苍天无道咒,拜一拜灵灯枢相图,自此以为安乐,精神升华,视人人为罪,而他们则是度化罪人的贤人。

    玉策候说罢,又对各位下宗之人道:“我此来,本为主持本派弟子事宜,诸位来此,可愿为辅?”

    诸人无不应从,展宏图、苏征玄,席玉书,武青霜纷纷应声。

    “既然如此,贫道有意,让展道友,苏道友,以及武掌门,与宁舟宁师弟共事,诸位可愿?”

    说的是共事,实则谁都明白,宁舟为上宗弟子,他们这些下派人士,定要听宁舟号令。

    宁舟听罢,心有感动。

    玉策候之所以泄露来此消息,引这些小派人来,无非就是为宁舟拉几个臂助,可与项青鼎等人抗衡,争夺功劳。

    席玉书没被点到,他也不失望,盖因他随长辈入无量贡献方物,趁此期间,结识了一位世家女子,眉来眼去,定下了亲事,也即是说,玉堂派已是投靠世家一脉。

    不被玉策候点到,席玉书还有些许庆幸。

    却说苏征玄闻听宁舟二字,心头一突,闪过一片森森杀机,不假思索就高声道:“全凭玉道长决断。”

    展宏图瞥了武青霜一眼,亦是称是。

    武青霜察觉到展宏图目光,眉头微撇,心下鄙夷。

    她之前与宁舟一起行事,知晓宁舟此人本领,故此自无不可。

    当下,宁舟手底下就多了三个可以使唤的人,他将池虺推了出来,道:“这头鬼物为我擒拿,原主人为鬼相府修士。”

    玉策候眼前一亮,“这鬼物知晓多少?”

    宁舟便把所知说了,玉策候听罢,道:“没想到这鬼相府竟然不止一座,宁师弟,记你一功。”玉策候取了书帛在手,将此消息通传回宗门。

    玉策候道:“鼓头山有一河,名为横泾,此河宽达数十丈,水流湍急,将鼓头山一开两半,宁师弟,你带人巡梭河东之地,项师弟,你带本门弟子及席道友,严查河西诸峰。”

    宁舟、项青鼎俱是出列,应声称是。

    稍后玉策候拿出两套阵旗,交予二人,“如被丹境修士发现行藏,可将阵旗摆下,料那丹境修士,一时半刻也攻之不破,随后可传烟讯升空,点明所在,我身坐此峰上空云头,但凡望见,随时可至。”

    青螺峰为鼓头山正中,玉策候坐镇中/央,此法可行。

    宁舟二人一听,不觉点首,各自上前接过阵旗。

    玉策候望了宁舟一眼,似有勉励,不再多说,身上白气一闪,已然拔空而去,留下的话,却是余音缭绕,“各自行事去吧!”

    项青鼎笑道:“宁师兄,你我各自行事了。”

    宁舟报以微笑,“项师兄可先走一步,我还有些许琐碎事料理。”

    项青鼎点了点头,带着顾梵溪等人先自去了。

    展宏图与武青霜,宁舟都识得,不必再见礼,他望向苏征玄,道:“这位神僵道的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苏征玄徐徐道:“不才苏征玄,见过宁道友了。”说话之时,他小心留意宁舟,看看有何反应。

    “苏征玄?”宁舟心里玩味,丰国之事,他记忆犹新,却不成想,竟在此时此景下见面了,他面上略带笑意,似是不曾听过这个名字一般,“原来是苏道友,接下来行事,还请多多帮衬一二了。”

    虽说宁舟知晓,苏征玄曾打过无量弟子的主意,却也没法说出来。

    盖因,无铁证。

    苏征玄来此,是奉宗门命令,帮助无量弟子,背后的动机暂且不说,只说此举,就叫人无话可说。

    宁舟如若揭发往事,苏征玄定不承认,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若苏征玄反咬一口,宁舟将落得个尴尬情状,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因种种考量,宁舟将此事埋在心里,不告知玉策候知晓。

    况且当时的情状,是苏征玄背后指使,他本人并未出面,这内中情由,拿到今天怎说得清楚。

    而实际上,苏征玄的举动,并未实际杀害无量弟子,反而明月与陆秀平,还是死于他宁舟之手。

    往事纠葛,难以详述,宁舟也就保持沉默了,不过他心里则是暗起警惕。

    苏征玄眼睛微眯,瞧宁舟反应,无有半分异样,他不禁暗想,“莫非这个宁舟,不是去丰国的宁舟?”他心里存疑,面上却带笑,“哪里哪里,不才劣术,怎及得上道友玄门大\/法。”

    宁舟微微一笑,“互相扶助。”

    “道友为主。”

    二人谈了数句,面上笑语晏晏,你佩服我,我仰仗你,实则内里各怀心思,已不知准备了几把刀,要往对方头上砍去。

    其实当年的事情,苏征玄也无法确定,宁舟到底是否知道,一切都是他苏征玄在后弄鬼。

    可他偏偏做了亏心事,即便无法确定,也暗暗打定主意,留不得宁舟性命。

    四人心思各异,就这般入了横泾河东地界。

    鼓头山很是广大,灵机不兴,少有宝材,从前无有修士在此,又是穷山恶水,为不毛之地,最早时也少有凡人在此居住。

    山中野蛮部族,还是许多年前,因俗世战乱,苛捐杂税十分严重,苦不堪言之下,携妻带子入了此山。

    那时节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有多少凡人进了这山,如今千年下来,繁衍生息,也有千万余,分落在各山各寨之中。

    鼓头山又称疙瘩山,说是山势低矮,处处相依,大疙瘩旁有中疙瘩,中疙瘩下有小疙瘩,小疙瘩上还有大疙瘩,是为疙瘩空里挤疙瘩,密密麻麻,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山头。

    常人来此,必然迷路,不过玄门羽士,拔空,也不惧此

    此回为寻在山中的鬼相府修士,诸人也不遁空,而是入山寻找。

    宁舟目望幽幽山林,古木参天,山险坡滑,湿气甚重,又有横泾支流穿行,或急或缓,急流处也是弯急滩险,舟船难渡。

    四下平静,无兽来袭,唯有知了虫蚊叫声,宁舟大致望了一眼,环视诸人,“诸位道友,山中幽秘,洞窟绝崖甚多,聚在一处,恐是需花费许久,不如各自散开行事如何?”

    展宏图应声道:“这样也好,遇敌可发警讯,随时支援。”

    苏征玄更是愿意,“苏某附议。”

    宁舟暗暗一晒,鼓头山中指不定就有丹境修士,各自分开,莫非不怕被毙杀么?

    此二人何意,宁舟也看得明白,不过他断定诸人在一处,暗中必有龌龊,与其将隐患放置身旁,等待发酵,不如自家推一把,“如此,就各自出发吧!”

    待苏征玄二人走后,宁舟望向武青霜,“武掌门,你派与展宏图的恩怨,我不便插手。不过你二人眼下毕竟一起共事,为我派调遣,如是在我面前相斗,我却是不会不管。”此为两派之争,他身为无量弟子,又与武青霜无有交情,自是不便料理此事。能说最后一句话,已是念在之前相处,互相认识的份上。

    武青霜听的感激,道:“无妨,展宏图做下的事情,绝不敢叫他人知晓,他来对付我时,只能由他一人。”

    其实展宏图此时也犯了难,他的作为是抛侣弃子,这事儿在修士中,虽不常见,却也不是无有,拿一句斩断过往,也可搪塞过去。

    但他要想继承正一派掌门之位,就必须将这段丑事,彻底掩盖。

    展宏图带着同门走远,心下暗想,“那事已被西江月阁知晓,只是她们顾忌黛妹拿性命相胁,才未捅出来,不过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此事会显于人前。”

    “要想彻底掩埋此事,需将西江月阁彻底埋葬。”展宏图眼神一冷,“此派人丁不兴,俱是碌碌之才,唯有武青霜堪做我对手,那简玲澈,资质虽佳,却不喜修炼,堪堪箓境而已,不足为道,只消杀了武青霜,回过头来,我再上西江月阁,屠灭此派,就可确保万一。”

    如果做了不可告人之事,被人知悉,必须再做一件不可告知的事,将事实全部掩盖。

    展宏图现在就走在这条路上,不甘放弃掌门大位,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方才武青霜与宁舟,一起来的青螺峰,莫非他二人还有关系?那宁舟是否也知此事?”展宏图眉头皱成川字,有些举棋不定。

    “大师兄,怎么了?”有弟子见他不动,奇怪道。

    展宏图暗叹一声,一咬牙定下杀心,对诸位同门,和颜悦色道:“诸位师弟,玉道长乃洞天门生,地位高隆,此次听玉道长差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说不得可以交好此人。可有神僵道在侧,或会分沾我等功劳,为兄有意,我等分散行事,加快步伐。”

    展宏图为派中大师兄,素有威严,诸人不疑有他,纷纷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