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病老人与樵夫
诚如须弥山当代主人，曾经的东荒上三王之一“通天猿王”所言，这一次的“镇妖令”事件，对东荒而言可大可小。若是应付的不好，则甚至可能会有覆灭之危，但若是应付好了，却也只是有惊无险的一劫而已。 但毕竟，“镇妖令”出现，意味重大。而这一次的“镇妖令”出现，更是数千年以来，再一次出现“镇妖令”。若是单纯指东荒妖族的话，那则是数万年来的头一次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关注事态发展的人群数量，更是远远超过先前所有人的设想。 在一片低矮的土丘上，有着两条小溪，交错流过。在那溪水交汇之处，却形成了一条小河。在河边，坐落着十几座低矮的土坯房，有袅袅炊烟升起。而在河边，还有几个妇人正在一边聊着什么，一边洗着衣服。不远处，则是几个稚童正在追着几只蝴蝶，一派世外桃源般的乡村景象。 这时，有一名身穿着一身破旧的亚麻色大马褂，脚上踩着一双木屐的中年人模样的樵夫，从后山的小路上出现，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大捆满满当当的柴禾。这些柴禾看起来就分量不轻，因为他每落下一步，地面上的泥土都会深深的陷下去一块儿。但这中年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神色如常，步履如飞，健步朝着村落走来。 “洪子，你这力气可真是大啊！”几名村妇见到了他，显得和他很是熟悉，都笑着与他打招呼。 中年樵夫也极有礼貌的一一微笑着回应着，举止很是有礼。若是不看他那几乎被泥垢彻底挡住的脸庞，单单看他的举止，却隐隐然似乎有上古之遗风，仿佛一个古来有之的贵族般。 樵夫一直走到了十几座院落中，那看上去最是狭小，同时也最是破旧的院落前。推开院门，熟练的将背上的柴禾先堆放在角落，随即便推开了左手一间小屋的木门。 小屋内，光线很是昏暗，只有一盏油灯。随着屋门被打开，一阵风猛地灌了进来，令油灯左摇右晃的，险些被吹灭了。 油灯旁，有一位老人，看上去病怏怏的无精打采，手上正捧着一本那种在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劣质本，读的静静有味。直到油灯险些被风扑灭，他才手忙脚乱的用手罩着那盏油灯，另一只手居然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书上的内容看着。 樵夫显然对这样的景象早就见怪不怪，随手将斗笠仍在床铺上，他装作没看见抬起头来，不满的看着他这动作的老者，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同时随手拿起了一块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尘土，一边道：“前些天，皇甫峰的那‘镇妖令’，我今天特意去瞅了瞅。” “有什么好瞅的。”老者抬起了头来，淡淡地道：“无非就是一场闹剧而已。” 此时，樵夫已经收拾干净了脸上，露出了本来面目，而老者也抬起了头来。若是这个时候，石昊在这屋内的话，一定会愕然发现，这间房内的两人，居然他都与之有所交集。老的，正是在南云城对他有过指点之恩的病老人，被皇甫峰等人称为“葛老”。而那所谓的“樵夫”，居然就是当初他还没化形时，追杀的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那个神秘而又强大之极的修士！ “对，您说的是。”樵夫笑了笑，随即却又好奇的道：“对了，我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有趣的小家伙，后来您也专程见了，感觉如何？” 病老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但随即沉思了半晌后，叹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但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樵夫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他与病老人这般凡尘为家已经非常久了。他笑了笑，像是很有信心般的道：“总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不妨多等些日子。左右最近那镇妖令，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病老人点了点头，又拿起了书来。但过了半晌，他终究放下了书，无奈的看着仍然没走的樵夫，叹了口气，道：“你还有啥想说的，就赶紧说了吧，我这正看到关键时刻呢。” “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樵夫却没有笑，又顿了顿后，才道：“我这次，远远瞥了眼那楚京附近的‘祭天坛’，却是没有接近。您猜猜，我遇见谁了？” “还能是谁？不过就是些无聊的人，连所谓的妖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就敢去送死的一群蠢货。”病老人轻哼一声，说出来的话可谓半点儿都不客气，真是与石昊见他时的风格截然不同。看来，到底还是在熟悉的人面前，风格就会略有差异…… “您绝对想不到。”樵夫的嘴角微微翘着，看似是在微笑，但却连半点儿微笑的表情都没有，反而看起来很是瘆人：“虽然叫什么，具体是什么人不清楚。但是，那人，体内的功法，却是……”樵夫的声音又顿了顿，才缓缓地道：“‘青炎心诀’。” 病老人闻言，像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然而，他手上那本被他先前视若珍宝的劣质书，却在一瞬间，被他手中突然窜出的火苗烧为了灰烬。由此可见，他此时的心境，却也不是真的就如同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平和。 沉默了良久，病老人仍然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樵夫话已经带到，见他一向尊敬的病老人这个样子，便知道他需要自己静一静，便恭敬的点了点头，悄然走出了这间小屋，回到他自己的屋子去了。 风雨下，小屋的烛火已然熄灭。但隔着纸窗，仍然可依稀看到那微微映衬在窗纱下的黑影。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名少年模样，气质间的憨厚与丹宝都有几分神似，但眼眸却异常沧桑的少年人，正在一家铁匠铺中挥汗如雨。而正在这时，他却忽然听到了身边人的议论声，却正是关于所谓“镇妖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