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已死
“怎么，没话说了是吗？”陆子余红着眼睛，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声音嘶哑语气却格外尖锐：“从小开始，什么都是你占便宜。到了现在了，还是什么都是你在占便宜。就连这陆家庄，若不是我那三个蠢货儿子拼死保护，哪里能延续下来？现在好了，我们一门为家族是拼光了最后一滴血，你们倒是可以继续安享太平了，你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陆子文脸色黯淡，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对手足兄弟比起与他同位置的其他人要好的太多了。既没有严加监视，也没有明升暗降，更没有干出流放，甚至手足相残之类的事情。但他哪里想的到，自以为仁至义尽的举动，到头来却换来一个这样的评价，实在令他一时间觉得以往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付诸东流了。 “够了，老四。”正在陆子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时，一名相貌与他也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令人不由自主会生出敬畏之心。此人，正是现今陆家庄的三爷陆子奇。 “你这段时间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丧子的确不错，但族中多少族人也同样如此，甚至更糟。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这陆家庄还是不要继续存在好了。”陆子奇盯着陆子余的脸庞，声音低沉浑厚：“当初，你与我说，老大因为女儿在外，生死不知，暂时不具备领导之力。我便答应了你，要扶持家族渡过难关。你那种种手段，我虽然反感，但也知道这是存亡之秋，不得不为。但现而今，危机明明已经解除，你却说出那般言辞，分明就是已经不再将家族利益放在眼里。甚至于，你当初之所以如此与我商量，架空大哥，除了你刚才所谓的那段话，恐怕最主要的是，你一直都在盯着大哥Ｐ股底下那把椅子吧？” “老三，你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还没等陆子余有什么反应，陆子文却有些不满了：“子余他只是丧子心痛，所以才一时糊涂罢了。而且，之前那段时间，我虽然心中不愿，但也……” “哈哈哈……”陆子文正要再说下去时，陆子余却忽然发出一连串讽刺之极的大笑声。待到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他时，他才扬起那张披头散发，泥沙俱全，狼狈不堪的脸庞，眼神疯狂地瞪着陆子文：“够了，你已经赢了，还在这里假惺惺说这些做什么？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这假仁假义的毛病却连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老三他说的不错，我的确便是如此想的。凡俗之人都有‘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话语，你却在那庄主之位上坐了快一百年了。你不急，我替你急！所以，家族运道衰落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那女儿彻底在九川消失，不然我怎么达成我的目标？今日我之败，败给了命，却不是败给了你！” 如此一番话落在陆子文耳中，反而令他闭上眼睛，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更是险些站立不稳。而包括陆子奇、陆蓉蓉在内的陆家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怒火。这当中包括了不少陆子余的追随者，有些确实是不齿于他的说法，有些却是急于撇清什么。 “大哥，老……此人，该如此处置？”过了半晌，陆子奇见陆子文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但事情总是这么拖着可不是回事，尤其是还是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轻声问道。 然而陆子文却一直没有开口，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晃朝着庄园内部走去。那背影之沧桑凄凉，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一样。明明之前一个看起来风度儒雅的一家之主，此时却看起来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入土的老人，望之令人不禁心酸。 陆蓉蓉见状，感觉鼻子一酸，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掺住了自己的父亲。 陆家的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陆子文父女的背影，心中滋味千百遍，实在是难以名状。这其中，甚至包括陆子余。石昊与楚胖子的敏锐的发现，陆子余看着陆子文父女俩背影的目光，充满了嫉妒，但又有着其他难以名状的情感，很是复杂。 或许，他刚才所说的那些，不全是实话吧……他只是在追求速死，不愿再孤独的活下去。石昊心中默默想着，大概在得知三个儿子一日间突然全部陨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陆家四爷了…… “你们陆家这位四爷，他的夫人呢，怎么一直都没发现？”石昊突然出声对他旁边的陆源问道。现在陆家所有人中，大概除了陆蓉蓉，也只有这兄弟俩才敢站在石昊身边不太远的地方了。 陆源敬畏的看了眼石昊，随即恭敬地道：“回禀前辈，四……呃……四叔的夫人差不多已经离世属十年了，她是一名凡人，并没有修炼天赋，所以……” 石昊点了点头，心里有暗叹口气，这就是修炼者的悲哀之处。虽然总的看来，修士很多，但相比于庞大的人口基数，又太少了。道侣能一样是修炼者，而且能一路修炼到最后的，几乎堪称凤毛麟角。许多时候，一方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方老死，却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修炼者，宁可持慧剑斩断青丝，走无情之道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么想来，陆子余的做法虽然太过极端了些，但站在他的立场上，或许还真的有了他的理由……或者说，是他的心，早就死了吧…… 世间事，又如何能事事如意呢。石昊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着笑了笑。 “夫人，敢问……”见陆子文走了，陆子奇无奈，只好扭头询问他的大嫂蝶梦晨。 “先关押到刑法堂。至于如何处置……等最后禀报你大哥之后，再做计较吧。”蝶梦晨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