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会稽暗流

    彭城外某个村庄。

    “砰！”随着一声巨响，农家的门被踹开，一群凶神恶煞衙役冲进农家，四处翻箱倒柜的找粮食，不多时就抱着搜出不多的一些余粮和顺手牵羊藏在怀里的一些细软闯出门去，不顾身后抱着他大腿苦苦哀求的农人。

    “放开，太守老爷征粮，谁敢阻拦？”衙役一脚踢开身后的老农，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唾沫，“就这么一点粮食，还不够我交差呢，还想我放过你们？那到时候谁来放过我啊？”

    “兵大哥，求求你，今年下暴雨，庄稼还没收就烂在地里，俺们一家八口人今年就靠这点余粮过日子了，您要是全收走了，宁要俺们咋活啊！俺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放过俺们吧！”一个容貌勉强还算得上是俏丽，年纪却不过十一二岁，正是豆蔻年华的农家少女从屋后跑出来，扑在衙役脚边。不顾天上正在下着的倾盆大雨，把脑袋往满是泥水石子的地上砸去，溅起的泥水淋到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泥水是雨水，还是泪水。

    “怎么办？和太守老爷买去啊！老爷说了，再过两天，就开仓卖粮，不过这个价钱嘛……嘿嘿，不过看你这模样还不错，就跟了老子吧，嘿嘿！”说着就yin笑着一把拉起少女。

    “不要啊，粮食我们不要了，求求你，放开俺们家的丫头吧！”老农闻言脸色大变。

    “死老头，放开我！老子看得上她是你们的福气，少在这给老子腻腻歪歪的，滚开！”衙役眼见老头不放手，看这一家只有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一个少女，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老的老小的小，不耐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左手抓住少女和没多少粮食的粮袋，右手反手抽出棒子往老农身上砸下去，看那呼啸的风声，这一棍子要是砸实了，老农脑袋非得开出一朵血花不可！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衙役手上的木棒一歪，狠狠砸在一边的水坑里，泥水溅了他一身。但衙役却不敢发作，拱手道：“项公子。”

    原来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村头，而车前雨棚下坐的，正是项羽。刚刚那道黑影，就是他扔出的一块石头。

    “征粮就好了，何必抢人还伤及人家性命呢？”车厢里伸出一只带着白色手套，一尘不染的小手，隐约间可以看见车厢里的一抹白影，轻柔悦耳带着一丝怜悯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是，兄弟们，撤！”那个衙役原来还是一个小头目，看到是项羽，一挥手村子里的十几个衙役一股脑的全撤了，只留下在大雨里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的村庄。

    “多谢恩人。”死里逃生的老农颤颤巍巍的携着孙女前来拜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紫烟微微一笑。这时候夏末秋初，正是最缺粮的时候，所以她注意到刚刚的衙役里，几乎只有去这户人家的有点收获，而他家的房子算是村庄里最好的了。看着项羽按计划和老人攀谈，“不经意间”说出了殷通的“发财大计”，惹的围过来的村民个个暴怒。

    便伸手招过那个女孩，“小meimei，你叫什么名字？”

    “俺没有名字……爹娘叫俺丫头。”女孩怯怯的回答。

    “小meimei，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你的家人很疼你呢。”紫烟擦去她脸上的泥水。刚刚老人宁可不要粮食也要保住她，这在把女儿甚至是孩子当物品的时代是多么珍贵啊。

    “嗯！”提到家人，女孩眼中放出光芒，“爹娘说，不管怎么样，俺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在一起，一个都不能少。”说着，女孩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来：“爹娘大哥躲到山里逃役，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家里没有余粮了，要怎么给他们送饭……现在没有了粮食了要怎么过啊？！”

    紫烟看着心里不忍，便道：“那你愿意跟着我吗？别的不说，至少你是不用挨饿受冻了，要是做的好，还可以解决你家人的温饱。”

    眼见女孩眼神放光就要答应下来，旁边的奶奶却急忙拒绝：“不用了，再苦再累，俺们一家子在一起总没有过不去的坎，多谢恩人好意。”“可是奶奶，俺们没有粮食了，爹娘兄弟……”女孩急急道。“没事的，只要俺们一家子在一起团团圆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老人拍着孙女的背安慰。

    紫烟看着鼻子发酸，被他们的亲情所感动。她知道老人是舍不得孙女到大户人家里去做丫鬟受苦。她想帮帮这善良的一家人，想了想，便打定主意，说：“那你有什么本领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工作，好换一点粮食。”

    “我会织布！”女孩眼中又有了神采，带着希翼望着紫烟。

    “织布？”

    “是啊，我阿妹织的布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一边的小少年一脸自豪的道。

    “织布？纺织？纺织业可是最早的工业之一啊……”紫烟想着，计上心来，一个在她心头徘徊好久的计划终于可以实现了！“那织布的原料呢？麻葛蚕丝，有吗？好找么？”

    “麻葛都有，好找，不过蚕丝比较麻烦。”老人说道。

    “好，老人家，麻烦你找一处隐蔽空旷的地方，两日后来项府，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做。还有，附近的女孩只要会织布的都可以来，告诉她们，只要来好好做事，她们的温饱我来负责，如果做的好，还可以换粮食。还有小孩子，没有力气也没关系，只要能做我交代的工作，一样有粮食！”

    这一幕在会稽各地不断上演。紫烟的计策很简单，就是把这件事变成官场众所周知的秘密，把这件事的事实传出来。做事的却不是项家人，变成了死命从项家人手里要来执行权的官员。他们做这个不过是为了在执行时分一杯羹，反正东窗事发有太守顶着，法不责众嘛。上行下效，一层层金字塔型的盘剥下来，摊到百姓身上的就成了天文数字。

    这时候，项家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收粮时保下百姓们的性命，反正他们不挡官员们的财路，他们也乐得给项家一个面子。于是项家平白捞了天大的救命之情，建立民间声望。至于好处嘛，哈哈，他们从项家手里要去执行权，总得给点分成吧？所以，粮食有一份，声望归项家，至于骂名嘛，就要殷通来担待了。不过紫烟今天的行为却纯属一时意气，没想到给了她一个实现一个她想做很久的计划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