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上一代的故事（下）
尽管是因龙潭欺骗所致，但魔族抢夺了森灵、水正两族的宝物确是事实，甚至在双方交战之时出现了死伤。现在，魔族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森灵族和水正族人道歉，并取得对方的原谅。 这就是许天寻开出的所谓“价码”，只要魔首答应条件，他就出手救治魔族人。 魔首听完许天寻的条件后，问他：“你说你是商人？” “对啊。” “在我原来的世界，商人是指贩卖货品并从中获利的人。” “巧了，我们这儿也是。” “但我看不出在你所提出的这场交易之中，你能获取什么‘利益’？” “停止纷争，让大家和平共处啊！” “这算什么利益？” “这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啊。” “……”魔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种话，在我们那个世界只有未经世事的孩子会说。” “看来我们两个世界的共通点不少。”许天寻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但我想再在你身上赌一次。”魔首说：“上一次我错信了一个人，才让我族陷入如此境地。这一次，希望你真的能救救他们，孩子气的商人。” “这么说，成交？” “成交。”魔首说：“我可以做任何事来向那两族赎罪，但我们都知道这不会是一时三刻，我的族人每一天都在死去，你能不能……” “放心放心，本店接受先货后款。” 在魔首力排众议，决定接受这场“交易”之后，许天寻便开始对魔族人进行施救，在他提供的治疗和疫苗帮助下，魔族瘟疫的威胁逐渐得到了控制。 眼见族人危机已解，许天寻也因为神奇的能力和真诚的态度获得了大多数魔族人的信任，魔首满心宽慰，终于安心地踏上了赎罪之路。 按照许天寻的指示，他首先来到了森灵族统领的群落，在一路上被各种山林中的异族珍兽袭击，其中还有一种小矮人用极为恶毒的语言攻击他，但魔首只是默默承受着，不躲避，不防御，更不还击。 最终魔首伤痕累累的来到了森灵族族长的面前，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表示自己为了赎罪可以接受任何处罚方式，唯独希望能够暂时留自己一命，因为自己之后还要向水正族进行“道歉”。 那些失去了亲朋的森灵族人当场愤怒地攻击了魔首进行泄愤，但始终是没有取其性命，而森灵族长要求魔首留在森林中忏悔，魔首坦然接受了。 魔首在丛林深处，那些死去的异族坟前跪下，看着这些被他夺走的生命所留在世间的标记，细细体味着内心那名为悔的痛苦煎熬。 之后过了整整六个月，森灵族长把他叫了回去，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这样，就足以为我族之所为赎罪了吗？”魔首问道。 “你这半年来，在这深山里是怎么活下去的？”森灵族长反问道。 尽管魔的身体素质强度很高，也还是需要进行能量汲取的，而魔首为了忏悔，没有对体内的生命能量进行任何保护和补充，唯有在真正危及性命的时候，才拾取一些掉在自己身边的野果进食。 魔首如实回答之后，森灵族长点点头，说：“在你渡过不吃不喝的头一个月，森林和其他生灵开始愿意为你分享生命的资源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取得玛利亚女神的宽恕了，现在，你可以前往深海，继续你的赎罪之路了。” 魔首愕然，在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森灵族长：既然早已获得宽恕，为什么现在才让自己走呢？ “哦，那时候刚过一个来月，我就想着给你凑个整数。”不知道为什么，森灵族长的回答让魔首从他身上看到了许天寻的影子。 之后魔首又潜入了深海，去到水正族的领地，水正族人的惩罚方式要简单直接许多，二话不说就把他关进了深海的监狱之中，给他判了两万多年的刑期。 但魔首的牢狱生活才过了万分之一不到，以水正为首的几个生活在海底的种族就遭遇了来自天净教团莫名其妙的突然攻击。 对于此战教团似是早充分部署，猝不及防的异族人在教团的狂攻猛打之下节节败退。危在旦夕之间，魔首脱牢而出，在教团的大军之中救下了许多异族人的性命，并挺身而出与教团数名高端战力拼斗。 魔首的意外出现成为了教团周密部署之中最大的变数，在他的牵制之下，异族得到了喘息之机，最终重新部署，抵御住了教团的此次进攻。事后魔首还向水正族提供了魔族特有的几种防御技术，让他们可以加强领地的防御。 教团退兵之后，几个深海异族就魔首的功与过进行了探讨，按照他们的法典，拯救全族性命、保护领地完整的功绩和夺取族中秘宝外加逃狱的罪过那么一抵消，大概就还剩下两年左右的刑期，于是几个头领大方地把那些零头一抹，直接算魔首已经服刑完毕，可以出去重新做人了。 就这样，魔首总算完成了与许天寻的承诺，回到了魔族生存的异空间之中。让他没想到的是，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那裂缝中的异空间已经大变样了。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许天寻在为魔族治病的同时，还使用他各种奇特的能力与道具，为魔族人所在的那异空间进行了加固和改造，那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干涸的水源重新复苏，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处足以繁衍生息的地方。 惊喜交加的魔首在接受了族人的欢迎之后，马上找到许天寻打算道谢，但当他看见当年那个孩子气的商人憔悴得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之时，他心中的喜悦就瞬间丢了大半。 “哟，回来啦。”不管外在如何改变，许天寻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 “你……”魔首动容道：“状况好像很不好。” “哈，难道在你们原来的世界里，cao控空间、改造天地是很轻松的事情吗？”许天寻打趣道。 “万分感谢。”魔首说：“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为我们做这么多？” “这是我们当初交易的内容啊。”许天寻理所当然地说：“全魔族瘟疫治疗套餐，附送疫苗还有生存环境改善服务，先货后款。正好，你那边也完成了，现在咱们算是两清了。” “关于那些异族，也是你为我求情的吧？”魔首说道：“这几年间他们也多少跟我透露过，如果不是你，他们连一个机会都不会给我。” “啊哈，可最终能化解仇怨，还是要靠你自己啊。”许天寻笑着说：“现在大家不用打仗了，你们也有了自己地方，不会因为生存领地的问题再跟其他异族起冲突。在这异空间里面，做好防御工作，教团也不容易找你们麻烦，算是圆满解决！” “那你呢？孩子气的商人。”魔首纠结地问道：“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许天寻说：“这个结果，就是我想得到的啊。” “我还是不能理解。” “没关系，以后请我吃饭的时候再慢慢谈吧。” “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有危险吧？” “还行啦，残一点是无可避免的啦，修养个一年半载还是可以恢复的，在这期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你可得罩着我。” “我以魔族首领之名向你承诺，无论你遇到任何困难，魔族上下必定舍命相助。” “哈哈，不用搞得那么严肃啦……” 魔首在许下诺言之时，有着哪怕是要付出性命都要回报许天寻的决心。 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高于他性命的，还有其他东西。 “魔首，空间出入口被设下特殊封印，强行进出的话可能会引起整个空间崩坏的连锁反应的！” “魔首，请不要冲动，我们的人正在努力破解封印了，请务必要忍耐啊！” “忍耐？我可以忍耐，许天寻可以忍耐吗？！”看着只知劝阻部众们，魔兽痛心道：“当年他让我们全族得以活命，现在我们就不能为他拼一次？！” “魔首，这次的事态……即使我们去了，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啊……” “对啊，连外面那些与许天寻交好的异族都不敢出手，我们……” “够了！”魔首吼道：“我不会逼你们任何一个，我自己去，还有其他尚念当日恩情的，自己跟上来。” “魔首，我们不是怯战，只是这出口的封印起码需要几天时间……” “几天？几天之后去收尸吗？”魔首怒极反笑道：“这个空间本是由许天寻修补的，现在为了救他，哪怕冒险我也是闯定了！谁再阻拦就别怪我无情了！” 魔威慑心，再无人敢开口，魔首满脸怒容地踏出营地，却见大门之处，一群魔族女子成排地跪在那里，为首的几个，怀里还抱着婴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首领，求求你，请不要让我们去送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以为我们是因为谁才活下来的，你们记得吗？！” “首领，我们从未敢忘记许先生的活命大恩，但这一关，就算倾我全族之力前去相助，他也是过不了的，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去陪葬啊……” “全都让开！！” “首领……首领……你听我说，求求你了。”一名魔族女子匍匐着来到魔首脚下，举起怀中那初生的婴儿，声泪俱下道：“我的孩子才刚出生，我不想死，我不想让他死，求求你了……” “就让我们……自私一次吧！” 那襁褓中的婴儿活动着他的小手，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充满希望，他看着魔首的脸，吃吃地笑了起来。 魔首高大的身躯在那一瞬间似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举目望去，尽是族人们恳求的目光与泪水。 我可以拼上自己的命，但他们的.......也可以吗？ “啊——” 良久，魔首仰天长啸，只望吐尽心中无限的愧疚。 “啊！！！”巴尔忽地从睡梦中惊醒弹起，把许奇给吓了一跳：“鬼叫个啥？！做恶梦啊？” 巴尔愕然回首，只见许奇正坐在地上摆弄一大堆瓶瓶罐罐，脸上有好几处沾着又绿又白的粉状物。 原来这货刚才吃青米糕吃上瘾，声称要研究出制作方法以后可以自产自销，但即使在魔法的配合下，厨艺负分的他还是只弄出了一坨坨翔状物。 许奇正舔着手上沾到的糖粉，发现巴尔正一脸呆相地看着自己发愣，于是问道：“看着我干啥？想吃自己弄，这些可不分给你。” “恩……”巴尔歪着头，咧嘴道：“孩子气也是会遗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