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争执
森灵族领地，一族之长胡科尔的家中。 这所简朴的木制房子，日常只有二老居住，这二位一个身居要职杂务繁多，一个喜欢拉着老伴溜出去玩，所以经常都是有些冷清的样子。倒是在许奇到来的几日间，这屋子总算变得比较温馨，更具一个家的味道。 但在此刻，屋子里的气氛直接跌破冰点。 许奇与胡科尔两祖孙面对面地坐着，无论是从坐姿还是神态上都让人感觉十分冰冷，二人之间好似隔着一堵无形无相的坚壁一般。 自三灵峡带着那些干尸掩人耳目地回来之后，许奇向外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木婆婆听罢露出无比纠结的神***言又止。 “没事的，我跟外公谈谈。”许奇当时双手轻轻地搭着外婆的肩膀，安慰道。 木婆婆看着面如铁色地正坐在客厅的胡科尔，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许奇的手，道：“你们好好商量吧，心平气和地谈。” “恩。”许奇点头，然后木婆婆就带着那些干尸上了二楼，嘴上说着是还要再检查一下，但从那忧虑的神情和眼神来看，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最终木婆婆还是有意地暂时回避了，只留下两祖孙在客厅里独处。 木婆婆了解至亲的这两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由老板和外孙去谈。而许奇与胡科尔也很了解对方，他们都清楚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问题，同时，他们也清楚对方的意见一定是与自己相悖的。 于是就有了那两祖孙板着脸在客厅中互相对峙的一幕，最终还是许奇先开口道：“没时间愣着了，说吧，打算怎么办？”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些教士的死与我们群落无关，所以把事实告诉天净教团便可。”胡科尔淡然道：“就这么办。” “我不同意。”胡科尔话音一落，许奇便已经接道，语气干净利落：“事情远远算不上‘已经查清楚了’，尽管我们现在知道下手的是魔族人，但他们的动机为何？目的为何？我们都不知道，更别说这里面的牵连可能有多广。就这样把事情告诉天净教团的话，祸福难料，我认为应该先向魔族方面查问清楚，然后再决定。” 胡科尔听罢也是马上应道：“要查也是天净教团去查，把我们知道的说出，那事情就跟我们无关了。” “呵！笑话。”许奇嗤之以鼻道：“你第一天跟那些人打交道？你以为他们会轻信你的说辞？” “事实如此，他们信不信，是他们的事。”胡科尔摸了一把胡子，说：“反正无论如何，教团都会查到他们需要的证据。之前不愿意让他们进来查验，也是怕群落收到牵连，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与我们无关，那么尸体也好，藏尸地点也罢，只要把我们所知的全盘托出，剩下的他们自会处理。” 许奇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握起了拳，皱眉沉声道：“你听我说，这事没那么单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道：“魔族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异空间里待得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出来搞事情？这次袭击区教长，还有上次那块引起过元素狂暴的陨石，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这里面会不会别有内情？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彻底弄清楚吗？” “不应该。”胡科尔面无表情道：“这些事情与我们何干？魔族与教团早有仇怨，做出这种事情有何出奇？那陨石的事情我还没追究他们把我族牵连其中，还替他们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再说，就算我愿意，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几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在这种时候与魔族接触，岂不是瓜田李下、作茧自缚、惹祸上身、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别跟我在这显摆你的外语！你词不达意知道吗？！”许奇愤然一拍桌，道：“你想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狭隘，眼光就知道放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你也不想想，从陨石事件到教士被杀，全是发生在华兴岭，魔族选择这里是为什么？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动作？教团对此又会是什么态度？只有掌握了事件的全貌我们才能妥善地处理。不然你就想着把所有事情往魔族身上一推就完事儿了？你这族长当得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不负责任？”胡科尔终于无法再维持淡然的表情，早已压抑多时的情绪全然爆发，怒而锤桌道：“我要对那些魔族人负什么责任？我的责任是保证我的族人的安全！事情是他们挑起的，后果就应该由他们承担，这有什么不对？我们凭什么要为他们承担风险！？” 许奇也是拍案而起，扯着脖子喊道：“你这老顽固怎么就说不通呢？我都说了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处理不慎的话教团反而可以藉此向所有牵涉其中的异族发难，到时候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那是谁害的啊！？”胡科尔也是一掌砸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那张木桌在短短几分钟内连受重击，终于是不堪重负地碎了。 “那些异乡人刚来的时候，就抢走了我们的族中至宝。”胡科尔喘了口大气，道：“敬慈爱的玛丽安，我谅解魔族人也是受教团蒙骗，已经给予了他们一次宽恕。但今日他们又一次地令我的族人陷于险境，这里有几百条性命！你外婆、霍尔、菲丝、叶衡、林游，他们可能会死的啊！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去顾及那些罪魁祸首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苦衷？就因为你们父子俩跟这些异乡人莫名其妙的情谊吗？！” 许奇瞪大双眼，眼角抽动。 “我们都清楚，你在这里跟我说什么不单纯、有牵连，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跟魔族首领的交情，才想方设法帮他们脱罪？”胡科尔气冲冲地来回踱步道：“许天寻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总是想把所有事都变好，总是想让所有人都得到好的结果，你以为自己是神吗？！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胡科尔一口气骂完，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沉声道：“我是森灵族最后一脉的族长，更是这片山林中数百异族的首领，我必须确保这个群落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 许奇伫立在原地，看上去要比方才更加平静，但看向胡科尔的眼神却是变得冷冽，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决绝地开口道：“是啊，我几乎都忘了，你可是为了那苟且的安全，连自己的至亲都可以舍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