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该不该救

    李十一优哉游哉的在那片荒地东看看，西比划比划的。甚至越干越起劲的找了好多小树枝，插在地里做标记。一副盐田规划图就这么在心中勾勒完成了。从地里出来站回河堤上看向自己即将带领开垦的地，突然有了一种可能是农民分到田地的喜悦，李十一觉得此刻自己的笑容一定都是那种最淳朴最美的笑容。

    李十一满足的拍拍手上的泥土，打算回去了。心里想着不知道一会儿大家吃到自己制作的盐会不会开心得流泪。此时太阳刚刚下山，天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了，可能今晚还会下雨。

    突然李十一听到身后水里有声音，上游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下来，正在被鱼群疯狂抢食。李十一有种不好的感觉，于是瞳孔放大，全神贯注盯着慢慢飘下来的那个物体。无意识中甚至动用了灵力去提高视力，并且朝着上游跑去。当只有十多米的距离时，透过鱼群和不是那么好的光线，他被震惊到了。居然是个小孩，此时只剩下骨头了，五秒过后骨头都被鱼群扯开，嘴里叼着骨头的鱼还被身后另一些鱼追着，整条河道全是四散开来的虎头鱼。李十一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大概距离一百米外的上游好像还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影。李十一打算跑过去问问。现在光线已经明显不好了，那个人肯定没看到自己，自己不只是皮肤黑，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毫不显眼。更何况要是真看见自己了这个人为什么开始朝河里走，这是跳河自尽吗？

    当那红衣人非常果断，走到水边站在一颗石头上，一秒都没耽搁的直接就朝河里扑下去。李十一还在顾虑是否要救，看看四周没人，想起自己不单不会游泳而且现在这身体应该过于太轻说不定会被水流冲走时。鱼群不知道怎么就察觉到了这边，开始疯狂的游回来了。李十一拼了，这是他到这里后第二次使出全力。突然的力量和速度暴增，让他的反应似乎都暂时被留在了原地。没想到又是为了救人。

    李十一不知道自己对着河对岸到底跳了有多远，不过他算是知道跟水流对抗游泳是有多难。因为第一次游泳而且再怎么说这条河也有四十来米宽，还赶上汛期就快到了。当李十一抓住已经昏迷的红衣人朝对岸游时，脑子里甚至在责怪这家伙就不能换个时候跳吗。就算不等我神功大成之后跳，也可以等我先把游泳学会了再跳啊。

    李十一把红衣服刚拖上岸，一条鱼就跳起来咬住了红衣服的小腿。李十一赶忙把鱼弄下来，看着腿上的血流不止，就将以前李秋叶给自己准备的用来擦口水的手帕拿出来按在伤口上，然后又撕掉一个袖子给她包扎起来。看着这次的包扎成果，李十一觉得自己技术越来越有进步了，比给虎队长包扎的时候包得好多了。不过有些奇怪，这人咋好像死了，一动不动呢。跳水到救起来应该不超过三分钟才对啊，自己救人的时候可是按照水下救生的标准程序走的。已经第一时间将落水者的面部露出了水面了，当时依稀还感觉有呼吸的呢。到底怎么个情况呢，李十一开始检查起这个女人。

    首先这是个体型比较娇小可爱的女人，应该二十不到的样子，挺好看的。红色的绸缎衣服说明她应该还挺有钱。身上除了鱼咬的伤口似乎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还好还有微弱的呼吸。李十一努力回忆着：急救知识，放平，解开领口，查看口鼻，人工呼吸。应该就是这些了啊，可为什么不醒呢？来到这个世界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他完全没有一点点犹豫，好歹给点面子醒过来啊。正当李十一着急的抓耳挠腮实在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想用右手食指去摸嘴唇，然后想起来这只手指刚刚检查女人口鼻是否有堵塞物时抠过这女人的嘴，所以赶紧停止了摸嘴唇的动作，这画面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变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李十一想起来刚才发现女人口中有些蓝色粉末。莫非是先服毒再跳河？这么果断和决绝的吗。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李十一想到一个办法，不能让眼前之人死，他想尝试一下。

    他将女人衣服完全解开，让手更容易的直接接触到女人的胸膛和小腹。然后进入感知状态，这次他直接用上了刚吸收的灵力。居然并不困难的就成功感应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体内部了，不过却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体内可以动用的灵力完全不够将毒素逼出体外。没办法，李十一直接将三颗灵石都取了出来，一边吸收灵力一边给女人逼毒。最终女人和着刚才河里喝进去的水一起把毒分四五次终于吐干净了。

    李十一满头大汗的，第一时间先给女人把衣服穿好。这要是醒了正常人应该都会误会的吧，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又是这样的时代，想娶回家都来不及呢，可别把人命救了同时又取走了人家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但李十一不知道的是，其实女人在吐出第一口毒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对这个世界和现在的人生已经完全放弃的她甚至连眼都不想睁开一下。

    给女孩穿好衣服，把灵石收回方丈物里，李十一有些着急的四处张望。他记得把守方很多人看他以前在河边散步时都告诫过自己，千万不可私自过河，任何理由都不可以。除非有双方大长老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通过吊桥去到对面。否则都是死罪，哪怕是一方大长老自己私自过河也要一视同仁。可现在天已经快完全黑了，这个季节的天气没有阳光的情况下，全身还全是水，这女的就放任在这里不管的话一定还是会死的吧。正当李十一决定无论如何救人要紧，刚背起女人的时候，两边的河堤上都出现了很多只火把。而且似乎都知道他们在这里一样的朝着这里赶过来。李十一心中一喜，连忙钻进水里，当终于游上岸时，虎队长带着大长老一家人正好赶到。看见刚从水里出来的李十一，居然什么也没说问。大长老只说了一句“赶紧回家”！然后双方人都开始直接朝回走。李十一临走前感觉到了一双伶俐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来自对岸。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带红光的老者。可能年纪比把守方那位最老的人都大，不过看上去却比老丈人的面色还精神。

    回去的路上李十一就在虎队长背上睡着了，而且这次的时间直接睡了整整七天。在傍晚醒的，李秋叶刚打算来喂饭，推门就看见李十一醒了。

    “十一哥，你终于醒了，这次可吓死我们了”

    “我没事，这次是不是睡了很久？”

    “七天”

    “哦，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李十一似乎并不惊讶，平静的问。

    “你睡着的第二天，守护方的大长老传话来找过你和父亲。但是你没醒，就父亲和城主他们几个去的吊桥。对方说你私自过了界，必须要把你喂鱼。父亲只说你没醒，醒了再说。”

    “你们吃饭没？”李十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还没呢，父亲去了城主那里还没回来。”李秋叶只是乖巧的回答

    “那走吧，一起去等他们回来吃饭。”说着接过李秋叶手里的碗，朝堂屋那边走去。

    似乎是知道了李十一醒了，大长老和虎队长还有城主很快就来了。饭桌上谁也没说话，直到吃过饭后，饭桌上只剩下他们几人时，大长老才缓缓的说

    “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啊，碰到有人落水然后救了她上岸。”

    “那人是谁？”

    “不知道，虽然最后还是没醒，不过应该没事了。”

    “还有呢？”大长老加重了语气看着李十一的眼睛

    “她似乎中毒了，我用灵石提取灵气给她把毒逼出来了。”说到这里，李十一反而直起了一下腰杆。他知道自己同时犯了两个之前说好的千万：千万不能过河，至少不能在守护方城墙内，更不能让人看到；千万不可以在距离守护方太近的地方拿出灵石。不过他为了救人，他觉得他没错。再说除了坏了所谓的规矩，自己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是不是觉得你没做错，你是不是觉得你去救人你很高尚？”大长老终于还是表现出生气了。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你懂吗？我们被欺压了一百多年了，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你知道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人被活活饿死是种什么感受吗。本来以为你是我们最后信仰的一丝希望，你居然去给我做了第一个起义者。今天你过河救了人，明天他们就可以过河杀人！”大长老气得有些喘不上气，虎队长走到身后给他拍了拍背。

    大长老看了一眼有些不服气的李十一继续说：“十一啊，那个女人是自杀，她那是自己要死，跟我们没关系的。你连她是谁你都不认识，你以为你从水里把她捞上来，还给他运功逼毒。她就活过来了？想死的人，先死的是心，你救了一时只是让她多痛苦一时罢了。难道你还能就她一辈子吗？还有，你知道在你救她前她干了什么吗？她把她的孩子喂了鱼，然后自己吃下毒药后跳下河的啊。”

    “那个是她孩子啊？您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十一有些低落了，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

    “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大长老依然很生气。

    “现在他们是想要怎样？杀了我吗？如果是接受‘喂鱼’的话，那我就假死好了。反正鱼伤不到我，我飘到下游后便离开。非常感谢你们当初的救命之恩，看来我暂时报答不了。”李十一不知道问题会是这么严重，而且根据大家的表情和平时的接触了解，可能远不止这些。可能还有什么他们没有告诉自己的。

    正当李十一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失败者时，‘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想起。是李十一被大长老抽了狠狠的一巴掌。虽然不疼，可似乎打在了李十一心中，很是难受。

    “没用的东西，你原来就是这么个废物吗？”大长老的怒火到达了顶点，捂着胸口不断的喘气咳嗽。城主也赶忙上前，跟虎队长一起一左一右的给大长老顺气。

    “我说你是错的，你就是错的？我们都说你错了，你就认了？对岸的人说你错了，你也认？”大长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十一沉默着，一直还是没说话。他在回味着大长老的话，看到了自己的懦弱，遇到事情总是想逃避，就如同当初为什么要进迷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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