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叶无夜

    “小友但说无妨，如今这样意识交流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算是老夫最后找人聊聊天吧。”

    “您为何态度转变得像是。。。真不打算求救了？”

    “哎~本就希望渺茫，虽然临到消散的一刻老夫才想起还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可时间和能力早已来不及了。老夫本体已经再无法行动了，已有灵智的妖族惹不起，而方圆千里内除了你们再无其他人族小修士”

    “可你不是几千年前的大能吗？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总有些底牌的吧，就算再不济，花点时间布个局也总能诓骗到我这样的小修士给你源源不断的送灵力吧。甚至我听说你们这样的大能临死前很多年就会开始计划对某个资质很好的进行夺舍之类的。”李十一此刻已有退意了，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啥都说。

    “夺舍？哈哈哈，看来小友比老夫以为得懂得多，却又跟老夫猜测的一般你们这里的修士境界太低，很多事根本不够了解。你既然知道夺舍那可知我之前提到的奴仆契约？”

    “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我对你可没几分信任呢。”李十一怕自己说多错多，面对老前辈可得小心，尤其是这种临死想活的，万一完全掌握了自己到时候真就被卖了还帮他数钱了。

    “明白了，那我便解释给小友听好了。所谓夺舍，理论上是不可以跨过三大种族进行的，强行夺舍只会加速生命力的燃烧。老夫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去夺舍一个人族，即使还有那个能力，恐怕以我所剩的生命力，夺舍完成前我就魂飞魄散了。”

    “那同族夺舍呢？”

    “那也是要对方的身体啊，比如根骨差的，想要换一副根骨好的。可也不适合我，我如今换个身体也一样活不了几天的。”

    “我根骨如何？”李十一好想一股脑把所有想知道的问题问一遍，不过他还心存一点侥幸，所以只能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问。

    “根骨只是一个统称，涉及很多方面。小友根骨我如今的状态是看不了的。只是通过最近的观察得知小友似乎体魄强悍，貌似修炼了某种炼体之法，不过却又好似出了什么问题身体显得很是虚弱。”

    “你观察我多久了？”虽然知道对方不一定说实话，可是忍不住想问。

    “算上今日不足六日”

    “为什么是我？”

    “其实不是你，虽然你是观察过这么多人中最适合解救老夫之人，但是好过头了。老夫怕你，怕你体内的灵力，怕你异于此地之人的体魄，最怕的是你脖子上仙器。你似乎有些秘密，将希望寄托于你老夫不知道谁是羊，谁是狼。”

    “难道我猜错了，你既然连我也怕，那为何之前甚至跟着我入了城。诶，等等，我脖子上的仙器？这围巾？这围巾是仙器？有多厉害？”李十一兴奋了，这红围巾居然是什么仙器，仙器，一听就非常高级。

    “小友脖子上的仙器虽然毫无灵力波动，但是老夫作为炼器师，即使通过分魂感应也能十分确定此物为仙器。至于多厉害，老夫还不知道它的功能所以无法知道。至于那日跟你进了围栏范围正是老夫所说的无奈之举，时日无多了老夫不知道还能坚持错过几次机会，你们当时几人都非常适合搭救老夫的条件，多跟你们一段让你们知道老夫并无恶意，希望你们可以理解老夫的意图。谁知引来了个筑基修士，还好老夫随时准备好撤退，不然怕是此刻只能在那山洞中等待结束了。”

    “那仙器的事情就先这样，继续说你为何怕我们。”此刻李十一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儿，一手抚摸着围巾心里‘嘿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是的，怕你们很多人，这十二人中有三人距离过近都可影响老夫的神魂。那日的筑基修士在释放灵力的情况下即使靠近百米内老夫都将不复存在。所以目前那些能够将灵力外放之人都是天敌，他们可能只是不小心触碰就可灭杀老夫。想想真是可笑，没想到到了最后会被自己视为蝼蚁的人打个喷嚏即可灭杀。”

    “三人？不对吧，应该是两人啊”李十一记得昨天白天李彩霞还在说要争取迎春会前突破御气境，第三个御气境哪儿来的，突然突破了？还是说他指的是自己。

    “是三人啊，两个小子和一个小姑娘”李十一明白了，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他还真连周天境的都怕，所以不敢进把手方的围栏，因为城里还有几名周天境。

    “那你再解释一下奴仆契约吧。”问出这话李十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够尊重这位大佬，居然开始完全不用敬语了。别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冷静些然后谦卑些比较好。

    “奴仆契约是一种沟通天道由主仆一同发下的神圣誓言。誓言一旦达成，大到天道意志，小到神魂联系，都不可违背誓言。如小友担心老夫会加害你这件事，誓言一旦达成，即使我曾经想要那么做，但是以后将永远生不出那种想法，是从源头上生不出那种想法。”

    “您说的是我为主，你为仆吧？”李十一有点害怕，万一上当整个奴仆契约出来最后是自己成了仆人可咋办。

    “老夫如今是求小友帮忙，自然是甘愿认你为主，不过只愿百年，希望到时小友遵守承诺放老夫离开。”

    “前辈可否告知在下，您宁愿当仆人也要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也好，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了她，请替老夫告诉她老夫的心意，并告知老夫已陨灭于天地。”咋好像又开始自暴自弃了呢，李十一觉得自己刚刚加上敬语后这顾战仙应该听出自己已经有所松口了啊。

    在封印那一千年里，老夫看破了很多事情，已不愿在与过去计较。那种状态是老夫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轻松，不过却好像失去了目标，后来在浪费了一段时间后从三百年前开始，老夫决定做一个旅行者。想要在有生之年就这么靠近迷雾边缘一直朝南走下去，如果时间足够真想去看看世界尽头。可是，老夫不过小小创世境，千年前如果不是因为封印，寿元早就耗尽了。半年前老夫早知道大限将至，找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湖，打算在湖心小岛等待一切的终点。可在老夫回忆一生的过程中，脑海中被封印的记忆恢复了。一个被我忽略了整整两千多年的人出现在我深深的脑海里，那个人是我的妻子。而在这被我忘记她的两千多年里她居然时常都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她叫叶无夜，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她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是朵村花。笑起来非常好看，她的笑容仿佛可以温暖世间万物。她是老夫见过最不像魔族的夜魔，她有着你们人类都时常唾弃的品质——善良。你肯定无法想象，一个善良的魔需要多么坚强的内心才能在魔域活下去。正巧当年老夫游历魔域时濒死之下被她救起，之后在修养的过程中更是被她那与众不同的美丽所吸引。平静的感情升温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了老夫当时半吊子的炼器师保护，其他魔的不平衡心理更加浓郁。排除异己是所有种族中都存在的现象，不久她就被绑上了献祭给魔王的飞舟。得知此消息后，老夫毫不犹豫的就冲上了飞舟，以炼器师丰厚的家底法器硬生生砸毁了那架飞舟，救下了无夜。从此以后她便跟着老夫一直浪迹天涯。可跟着老夫哪有什么好日子，为了实现老夫炼器师的梦想，她在老夫身边几乎吃过这世间所有的苦。甚至有时因为失去信心，耐心，老夫根本没有顾虑过她的感受，感觉她在老夫身边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最崩溃的一次，老夫发了疯，砸坏了身边所有可以砸坏的东西，包括她的头。而她却依然温柔的捧起老夫的手，微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会永远陪着你。”当她额头的血滴落到老夫手背时，老夫便发誓要永远守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后来我们在一处秘境中遇到了危险，她救下了老夫却牺牲了自己。从此以后老夫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看见她还陪伴在老夫身边了。再后来，大约过去了十五年，顾焱天找到了老夫，封印了关于无夜的所有一切，目的是让老夫可以全心全意的为他炼器。

    还好即使是魔帝的封印最终也经不起时间的侵蚀。那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一片叶子落到了老夫身上，关于无夜的记忆终于全部回来了。同时在老夫回忆一生的画面中，发现原来无夜并未消失，她真的一直陪着老夫。

    秘境陨落后，她转世成了一个小小的血魔，在老夫身边默默无闻的做了三百年的杂役。后来被顾焱天随便找了个借口处死了。不知道无夜魂魄是怎么逃脱的，百年不到又转世为一只小炎魔，又来到了老夫身边继续陪老夫炼器。可没多久顾焱天又来了，只是一眼便又将她看破，这次魔帝居然命令毫不知情的老夫，将无夜献祭给了还在炼制的打魂棒。就是那次打魂棒暴走了，成了摄魂棒。被摄魂棒影响心智下，老夫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孤独等情绪。最终这一切情绪变成了对杀戮的渴望，便有了那次毁天灭地的三界联合大战。

    老夫不知道在被老夫忘记的这段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不过老夫很确定那些记忆画面中出现过的确定是她。被封印的那一千年她也曾来过，千年中转世成为了其中两届的看守，第二次甚至转世到的是妖族身上。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更是成了一个人族小姑娘，跟随着赶来的人族先锋一起打算剿灭精疲力竭的魔族和妖族。这一世的她似乎生活得还不错，从他的穿着和携带的那柄灵剑来看应该至少是个大宗门的内门弟子。可她似乎完全忘记老夫了，从最后被带走时她看老夫的眼神中老夫感受到了陌生。

    老夫想活下去，想见她，恳求道友相助！

    “所以那个将昏迷的你送到那个什么洲的很可能也是无夜。。。前辈咯”李十一虽然还是没信，不过此刻终于结束了内心的纠结。打算去看看那根棒子，既然那么巧带个魂字，那就说不定跟自己有缘，不能错过，另外如果奴仆契约是真的，那奴仆契约一旦签订岂不是相当于人生直接起飞了？干了！

    “可她当时可能因为转世太多已经忘记老夫了。。。那个洲叫蛮苍洲，其实也是紧挨着画灵洲的。这个世界大得超出想象，如果有来世，好想跟无夜一起看遍这所有风景。”

    “好吧，那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跟大伙儿说一声。”李十一觉得既然决定了，那就毫不犹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友这是答应搭救与老夫了？”

    “对啊，你的故事不错，我希望是真的。”

    “小友。。。顾战仙先在此谢过小友了。只是老夫无法为小友带路，距离日出时间不多了。如今的脆弱程度，没有摄魂棒在，连阳光都可将我灵魂灭杀。之前说好的，老夫这缕分魂愿赌与小友了，老夫马上将位置输入你脑中。”

    “等等”李十一立刻抽回了手“我选择相信你，那就是信你了。我从你的话语中知道你失去这缕分魂对你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吧。如果是为了你让我信任你要舍弃这缕分魂，那大可不必。这样吧，今晚亥时，我溜出来，你来找我。”不知道为什么李十一说出相信白影的话后，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相信他了，虽然有些气恼自己的幼稚，不过即使是幼稚，即使可能在修真的世界里这样的性格根本走不远，但他又觉得这才是自己。一种安心了的感觉从内心升腾起来。

    白影在空中一动不动没多久直接就消失了，应该是回去本体身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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