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金乌雪域
卫极只想快点回到家里与母亲团聚。 开始来永无岛的路上时，他就想先回老家的，但要给水水针灸，想回家的想法就没对任何人再提起。 陆路上，交通阻断、食物短缺、社会动荡、众多的流民、一些反抗组织和团体与联合国所属的地方政府小规模冲突，这一切都比几个月前来永无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卫极在平时交通正常时最多只有几天的路，竟然走了近一个月。 卫极的家乡在极其偏远的山区，最后的一段路程，在以前还能搭上一天一次的客车，可这次，他只能完全靠徒步走了一天一夜。 秋天了，满眼的秋色让人的心情无比爽快，自然的四季交换永远都无视世界的胶着，妩媚时只管妩媚，冷漠时只管冷漠，都是那样美丽而优雅。 卫极的手触到自家篱笆小门的那一刻，百感交集，很多尘封的记忆不断在大脑中涌现，虽然离家也不算很久，但这种“家”的感觉是那样的深切，刻骨铭心。 一个中年男子正与苍老的母亲对坐聊天。 “爸？！”卫极不自觉地小声叫了一声。 “东儿快过来，你爸说你这两天就能回来，还真回来了。”卫极的老母亲喜不自禁。 东儿是父母称卫极的小名。 卫极和母亲紧紧地抱在一起，母子俩相视了很久。 “快跟你爸打个招呼啊，不认识了吗？”母亲忽然想起来对卫极说。 卫极松开母亲，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 他记得，这人和当时离开时的父亲几乎是一模一样，但问题就在这，十几年了，可还是一模一样，应该老一些才对啊。 “东儿，不认识爸爸了吗？”那男人笑着说。 卫极的父母生自己时本来就已经四十多了，并且还是第一胎，也算老来得子。 父母现在都在七十以上，可眼前的父亲却只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而此时母亲的苍老才让人感觉更踏实。 一家人团聚，有说不完的话，很快，卫极就与父亲多年分别的陌生感消除了。 晚饭后，卫极随父亲出去四处走走，看了几个老邻居，最后，来到后面一个小土山上，父子俩在山石上坐下来。 遥远的落日将一望无际的丘陵照得如同陌生而荒凉的外星体。 “听你妈说，你一直在外面，有什么收获吗？”父亲问。 “没什么收获，一事无成。”卫极不好意思地说。 “我教你的健身法还有练习吗？” “一直在练。” “那本书也在看吗？” “也经常看，都快背下来了。” “那时你小，也没和你说过，其实教你的健身法是我们族流传下来的一种古老功法，有点像中国的气功或是太极拳，但又有区别，算是殊途同归吧，只是更简单易学些，如果能坚持练下来就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收获吗，好像就是会打架了。”卫极小声说。 “技击是其中的一个功能，因为再好的修为都得以自保为前提，不然命都没了还修什么？如果仅在技击上说，练久了会有很高的境界，这就看自己最终的悟性了。” “想想也没什么感悟，可能是我的智商太低了，就只是在有人打过来时，会本能地反击，也就是速度快一点。”卫极很惭愧。 “嗯，从小我就发现你有些愚钝，好在你还有点恒心。也正因为知道你有些愚钝，所以才给了你那本心经，只是想让你读后能多一点感悟。” “虽然一直带在身边都能背下来了，但除了发现这是本挺常见的书外，再就是没怎么看懂。” “让你看这本书的目的，是发现心经对我教你的那套健身法很有帮助，你天生愚钝，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都三十岁了，还能有什么领悟。”卫极有些低落。 “我刚才说过，健身技击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功能，重要的是能让你对自然与生命重新有个让人无法传授和讲述的认识。” “嗯。”卫极完全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 “慢慢悟吧，老了也不迟。” 卫极没说话，他从父亲的口气中感觉到一丝失望。 “你也不是没有优点，你从小有些预知能力，这不是我们金乌雪域人后代都有的能力。” “我看也没什么用，预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卫极还是小声说。 父亲已经明显感到失望。 “唉。我这样血统纯正的金乌雪域人都没有预知能力，我们有这种能力的人十万分之一都不到，你天生愚钝，给你超人的能力也不会用。” 卫极望着远处，天边只留下了落后日的一抹红光。 “听说过金乌雪域吗？”父亲又问。 “听到过一些。” “就算你听到过，多半也是假的，都是传说。”父亲很不屑。 卫极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我有很多从金乌雪域来的朋友，他们如同接引的使者一样，我们很多人很快也会去那里的。”父亲淡淡地说。 “真的有金乌雪域？”卫极很好奇。 “当然有。其实，就连金乌雪域这个名字都是地球人以讹传讹的传说，更何况其它呢。不过吗，名字而已，叫法不同，所指相同，那是一颗星球，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我们所处的地球一样。” “那里也有人吗？” “当然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略有不同而已。”卫极的父亲站起来眼望着天空。“整个世界都基本是一样的，甚至历史都有相同之处，但那里才是我们的家，而这里不过是我们驿站。” “我也可以去那里看一下吗？”卫极有些兴奋。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不但愚钝，身体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我教你的这些就是想让你从身体到认识上都能有个飞跃的发展，好有一天能带你回家乡。” “怎么才能去那里呢？远吗？是坐飞船吗？”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简单给你讲一下，其实我们的星球和地球是同一个空间的两个星球，空间位置几乎一模一样，我们有着共同的太阳，而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是在不同的时间轴上。” 卫极感觉云里雾里是懂非懂。 “打个比方说，有两个相同的篮球分别投进一个篮筐，在经过那个篮筐时，它们的空间位置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不同的是时间不一样，也就是说，如果时间也是一样的，那两个球就得相撞了，能理解吗？” “似乎能理解，但无法想象。” “与我们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一样，只要从一个时间走到另一个时间就可以。从一个位置到另一个位置有路线，从一个时间到另一个时间也有路线，只要找到这条路就可以。” “真的无法想象。”卫极有些蒙。 “从一个特别的角度来看，比如在宇宙之外看宇宙，其实这个宇宙是满满的，而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这样空空的，我们之所以看到是很空的，就是因为我们只能看到我们这个时间轴的范围，我们仅能看到此时间轴内不同距离的物体。” 父亲看了看懵懂无知的卫极，顾自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