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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弄权六宫

    心突兀兀的跳着,吕雉不说话,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等雷霆之势。

    前头吕太后派人送了一碗血燕窝给她,令她好生滋养身子,因想着她出身高贵,生下来的皇嗣自然比王柳月湖中的纯正,这王柳月都才只得了半碗鸡汤,便是这半碗鸡汤她都感恩戴德的替吕太后抄写了一本佛经,乖乖的交到了未央宫里。可这甄书容,吕雉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

    “贱人!你胆子不小,连哀家和皇上也敢欺骗,欺君之罪可是死罪!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给哀家拖下去,凌迟处死!”

    甄书容的腿早就难以动弹了,她唯一能懂的就是她的脑袋,死命的磕在黝黑的石板之上,鲜血溅在吕太后的衣裙,她抬腿便一脚踹了上去,“给哀家带走!”

    她眼底里挥之不去的恐惧,在侍卫上来要把她拖下去的紧要关头,她一把抱住了刘盈的大腿,“陛下,陛下您救救臣妾,臣妾知罪了,臣妾再也不敢了……”她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希望,如此抬手奋力的一抹,全是泪。

    男人的眸光很冷,他只是骤然稳住吕太后,“母后,小心身子。”

    甄书容做梦也没有想到,刘盈当日看王柳月时眼中的寒光有一天竟会落在自己身上。

    眸子渐渐湿润了,眼眶也红润了一圈,那个男人大概已经全然记不得当初了。

    王柳月只是默然的注视着这一切,这场面和当日好像,只是这低下跪着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

    王柳月是被宫人抱回宫中的,她睁眼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别人,是窦漪房一脸焦急的面容。

    随后传来男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醒了,少使醒了。”

    头还晕乎乎的,王柳月看了看头顶上的壁画,美人婀娜,腰肢纤纤,就像……甄书容。

    甄书容怎么样了?

    王柳月不知,只是梦初醒时,太医告诉她,她和湖中的胎儿都相安无事。

    那日的宴席竟因甄书容一事不欢而散了,太后一怒之下要将甄书容凌迟处死,这是王柳月脑中还残留的浮影。

    甄书容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太后迟迟不肯开口,却是鲁元公主求情,因念在张皇后生辰,不宜处以极刑,甄书容贬为庶人,打断双足。抄封镜花堂,斥于永巷幽禁,终生不得出。

    席上刘盈四目圆睁的看着甄书容被打断双足,昔日尽态极妍的美人今日却是血肉模糊。

    旁人的一句咎由自取便是命由天,不由她。

    那鲜血的腥味漂浮迷茫在空中,少年皇帝屹立风中,他的心情很重,很重。

    是他儿时的梦魇。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母亲折腾女人,第一个是戚夫人,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做成了人彘。

    第二个,是他的甄良人。

    “皇上……”她被侍卫拖走之时唇瓣还微张着,满口的鲜血模糊着她的话语,让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第二天,他就病倒了。同时传来王少使昏迷不醒的消息。

    窦漪房只是尽心的伺候着王少使,一日三次请着太医瞧着。

    那边畅安殿里也少不了着人盯着,各宫嫔妃轮流着侍疾。

    那日皇帝心思尚可,因问起怎不见王长使来侍疾,吕太后早吩咐过众人,众人都说是王长使有孕,太后体恤长使身子,故而命其安胎要紧,所以不许侍疾。

    刘盈也信,倒也不曾有所质疑,只因那夜偏是庄无涓伺候,刘盈又问王长使如何,庄氏一时兴起,竟将那王柳月昏迷一时说出,再悔口时已是不及。

    心底本是不妨,刘盈问了几次关于王柳月的事儿,那庄氏竟将事宜一并说出。

    刘盈气得身上至哆嗦,偏是要找王柳月。又问王柳月腹中之子如何。

    众人忙找话搪塞过去,又回了吕太后,吕太后听后气个半死,立刻就要抓庄氏来审问。

    庄氏自知做错事,早是长跪于贤德宫门口。吕太后训斥庄氏几许,又令庄氏禁足一月,哪知畅安殿里人急报,道是陛下执意要出畅安殿去长明轩。

    吕氏忙令人拦下,又命太医好生看着。正在这时,长明轩传来消息说是王长使醒了,刚睁眼便问皇上太后如何,刘盈听了这才安分,吕太后更是松了一口气,吩咐长明的宫人小心伺候着,令王长使切莫乱动,顾及皇嗣。

    窦漪房正打了水来给王柳月擦身子,这边赖姑姑忙不迭的过来,嘴上殷勤着,“我的长使主子,你可算是醒了,这些日子可是把老身急坏了,您要是有什么事,让老奴怎么办咯……”

    菡萏在一旁厌弃的挤着眼,待窦漪房从这边穿堂出来,她便跟了上去,“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安的好心!主子昏睡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逛哪儿去了,这会子又跑来猫哭耗子,想着咱们长使记她的好儿,往六宫那么一说,她那张老脸多风光。”

    窦漪房冷笑,“你既知她是这幅德行,便该知道她的心思,倒也犯不着这会子跟她置气,没得恶心了自个儿,自打她进了这长明轩,便没一天太平的日子。”

    正说着,王柳月便唤人来寻窦漪房与菡萏。菡萏撇了撇嘴,满心还是那婆子丑恶的嘴脸,“你快去跟前儿伺候吧,我这心里不大畅快,只怕引得我们主子也跟着不高兴,你心细些,一会儿我好了再来换你。”

    她点了头也便往王柳月这边来,心底里满心是担心腹中孩子的,窦漪房请了守夜的御医来同她主子说,太医说事险,却也算顺,孩子倒没什么大碍,“只是长使还需保重身子,千万保养,这药可得日日喝的,还有那些滋补身体的,可别心疼,皇上和太后可是吩咐过了,只要长使想要的,多早晚都给您弄来。”

    王柳月悉心听了太医的话,又不禁想起刘盈,还有见甄书容的最后一面。

    一时间心底下顾虑得也多,后头又命窦漪房取了半碗安神汤来服下,这也才睡下,只是半夜醒过多次,腹中孩子又要生长,如此下来可是折腾的消瘦了一圈儿。

    再说刘盈大病初愈之后,太后盯得紧,令刘盈日益只需调理龙体,以保安康,政事皆由吕太后亲自处理。

    吕太后自刘盈登基以来都是垂帘听政,朝中大臣却因居然吕太后威仪,便是有所不满也不敢言。

    如今吕太后揽权,皇帝一如傀儡,朝中上下吕氏一族,张氏一族权倾朝野,病中皇帝倒是无所谓。

    再是三月,王柳月的胎象已是平稳,身上也好了许多,长明轩依然风光富丽。

    因那场疾病,再加之王柳月心底一直深埋的心疾,王柳月的身子一直以来都不大好,这几月间少下床,稍一走动便觉瘫软,很是恼火。

    吕太后格外关心王柳月的胎,三番五次的着人过来问不说,又亲派了晚娘去与王柳月伺候,待王柳月诞下皇嗣之时再回去。

    窦漪房等人自是恭敬着晚娘,平日里的大小事儿能揽就揽了,倒不让晚娘辛苦劳累。

    赖姑姑因想的巴高望上,听说是吕太后身边人,她死皮赖脸的也要去巴结着。晚娘如何不知道这老货的心思,再三交代了窦漪房的胎,说是出了问题便拿她过问。

    尽管赖姑姑不敢做些什么,可在窦漪房等人面前,主子懒得只支会,旁人又支会不得,也只丢下赖姑姑横竖不是。

    晚娘在吕太后面前夸了菡萏同那窦漪房,却不曾提过赖姑姑。她心底自然不服,成日家在背后嚼舌根。

    六宫人的目光几乎都在长明轩,着实让人瞧着扎眼。

    好赖刘盈的病痊愈了,还时常来瞧着。六宫更是眼红,争得那些人面红耳赤的。

    李七子倒是个聪慧的,实属比那庄安巧强上百十倍,也着实是个看脸色行事儿的能人儿。

    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刘盈因问李七子近来后宫近况。甄书容被问罪,且皇后年幼,六宫主权者自是由李七子所担当。代掌六宫这些时日,李七子也算是万般妥帖,只是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刘盈这边儿正忌讳着甄书容一事,且王少使仍在病中,这边儿宫中也不知是怎么的,那王长使之前饭菜中有毒一事竟被捅出。

    李七子素日不喜王柳月,故而将此事压住,不提及台面儿上来说话。偏是吕太后不知从何处得知,要问那李氏,李氏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命拿绳子捆了说这事得人,才说是已告知了李氏,只是李氏不理。

    吕太后盛怒难平,一心牵挂着王长使腹中胎儿,于李氏的做法有所不满,那李氏之势也渐渐的消退了下去。

    这边明八子倒是得人意,刘盈将事儿交给她后,倒也是事事周全妥当,就连吕太后都夸,要比李氏强上一百倍。

    晚间,吕太后打发人请了明八子来说话,席间明八子小心谨慎,不敢唐突,连她身边的宫娥也是一个样。

    “这几日宫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吕太后悠悠的开了口。

    明玉心头揣着紧张,因此也不敢有所僭越,盯着吕太后头上的珠翠许久,好似思忖着回答,“回太后娘娘,近日以来六宫安宁,别无旁事,就是…就是长明轩那边。”

    吕太后一听见长明轩这几个字,眉头骤然便紧缩了。

    长明轩,进来不安宁得很。

    她沉重的深吸一口气,耳后不紧不慢的看向了明玉,“说吧,长明轩什么事儿。”

    双手揉捏处的太阳穴生疼,吕太后不由得微眯上了眼眸。

    “太后娘娘……”

    她是头一次汇报这六宫的事儿,未免有些紧张,吕雉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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