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起安西府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积重难返

    陆九章止步，周围那嘈杂的议论声，他也听到了。

    “诸位对我颇有怨言！”

    陆九章看着众人道，“长水县虽偏僻，但也是安西府辖下，我与诸位也称得上同根同源。”

    “斩妖司虽都是武夫，但也维护了大夏国安宁！”

    “吾实在不知，哪一点值得大家嘲笑？”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了下来。

    那些人看着陆九章，不敢与其对视。

    “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这便是安西书院学子吗？”陆九章冷笑道，“既然诋毁，不妨站出来，与我辩驳一二。”

    “倘若只会背后说人坏话，与市井小人何异？注意，吾说的是市井小人，并非市井泼妇，在吾看来，市井泼妇好歹敢说敢闹，诸位却连敢站出来诋毁的勇气都做不到！”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

    陆九章淡然一笑，不足为虑。

    几句话之下，这些人便丧失了说话的勇气，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谁说做不到？”

    忽然，旁边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只见一位身高八尺，佩戴冠宇的男子，在周围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那男子一来，周围的人顿时有了勇气。

    “是周师兄！他今年乡试，中举人，并突破了儒道八品。”

    “周师兄来了，这长水县偏僻之地来的蛮子，安敢猖狂？”

    “周师兄，快替咱们安西书院扬眉吐气一把，我看不惯此獠，许师收徒也应该收周师兄，此獠太过于猖狂！”

    “……”

    众人议论纷纷，想要让那位周师兄出面，打压陆九章。

    众人簇拥下，周师兄瞥了陆九章一眼，然后不屑道，“儒道，贵乎？若人人称自己为儒生，则天下乱，儒道亦被人轻蔑！”

    若天下人都修习儒道，是个人都称呼自己为儒生，那么儒道得多不入流？

    这是在嘲讽陆九章，不配位儒生。

    “夫子曾言——有教无类，为何不能天下人皆为儒生？”陆九章反问道。

    “夫子是谁？又是哪位夫子说出来的？”周师兄冷笑道，“真是缪谈，天下万物，有达官显贵，便有平民百姓，倘若人人都是达官贵人，世道不就乱了？”

    “儒道也是如此，若天下人皆为儒生，世道也会乱！”

    “非也！有教无类乃是一种态度。”陆九章说道，“所谓有教无类，则是开化百姓，百姓开化，便会尊儒道，百姓开化，则大周朝兴！大周朝兴，则儒道更兴！”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满嘴胡言乱语！”周师兄气愤道，“一介武夫，也敢在安西书院大放厥词？”

    “儒道如何？武道又如何？大道三千，可有高低之分？”陆九章质问道，“吸纳百家，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可曾听闻，万千大道，殊途同归？”

    “且斩妖司镇压天下妖物，维护一方安宁，受百姓敬仰。汝等有何资格看不起？”

    “吾大兄陆怀固，死于剿妖途中。长水县地方偏僻，从长水县至安西府途中，多有妖物肆虐，亦有马匪作乱！”

    “过往商队，皆损失惨重！”

    “是长水县斩妖司剿妖，又是我，斩妖司一届武夫，剿灭土匪，保障通行！”

    “这还只是长水县，安西府呢？安西府斩妖司每年都要外出大规模剿妖，死去的杂役、武者，这么多年下来，成百上千！”

    “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在这里鄙视斩妖司武夫？在这里鄙视护佑一方安宁的英雄？”

    一声声质问之下，周师兄说不出话来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当斩妖司真的那么光辉吗？还不是内藏污垢？多少破烂事儿，都汇聚在阴暗下？”

    “阳光照射之下，哪里没有阴暗的地方？安西书院就没有阴暗的地方吗？你们看不起斩妖司武夫，难道就不阴暗吗？”

    陆九章厉声道。

    周师兄面色阴沉，不敢回答。

    ……

    魁星楼，最高处。

    白院长和许师站在窗口，望着眼前的一幕。

    “有些锋芒毕露了！”白院长慨然道，“儒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法修身，何以有所为？”

    “何为修身？”

    许师反问道。

    “陶冶身心，涵养德性，修持身性！”白院长答道。

    “错！”许师摇了摇头，“若身即性，修身即修性，身性哪有对错？人性或暴虐，或平淡，如何将人从暴虐转为平淡？”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所言其实为抑，抑制身性。而身性如何抑制？所谓身，我理解为理，修身即为修理，或暴虐或平淡，明理之下，便为修身！”

    “陆守诚占着理，便无错，亦不会锋芒毕露。”

    许师说道。

    “许师，你莫不是看陆九章是自己弟子，所以庇护吧？”

    白院长笑道。

    此语已经有些越矩了，白院长也是一时口误说了出来。

    他只是儒道七品，还无法做到慎言笃行。

    “你忘了他还是兼修武道，儒道武道并修，若不争，何以强大？”许师说道，“陆守诚终归不是一个纯粹的儒生，不能以儒道来要求他！”

    “多年来，难道你没发现儒道亦有缺陷吗？”

    许师望向了天空，“自初代圣人创儒道以来，所历无数载，儒道还是这般样子，既没有强大，亦没有变弱，犹如一潭死水。”

    “反观武道，逐步兴起！其他的小道，也有过辉煌！”

    “多年来，一潭死水之下，儒生最多修炼到亚圣，除了初代圣人以外，你可曾见过新圣人出世？”

    “武道还曾多次出现武圣凌空，镇压天下！”

    “儒道太平和了，反而无法崛起。”

    此为儒道弊端，自古以来，儒道无圣人，已经是天下共识了。

    陆九章会是例外吗？

    许师并不觉得，他只是感慨儒道如斯，何以为继？

    “儒道无圣人啊！”

    白院长跟着感慨了起来。

    所有儒生的目标只是半圣或亚圣、甚至只是大儒！

    而武道的辉煌，自古有之！

    “许师若是能一改儒道弊端，或能入亚圣尊位！”白院长说道。

    “何其难也！”许师慨然，“儒道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积弊已久，积重难返！”

    wap.

    /107/107688/279863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