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才不要理你
“朕是皇上。”凤修筠的眼中像是不屑,像是鄙夷,尽是坚定,“做朕的臣子,就得听得用得。” 他不再多说什么,甚至不等淮王的跪安,又匆匆的离了开去。 就像永嘉帝曾经说过的那样,做得臣子,先讲忠心,心若不诚,还要作甚。 只是这么个道理却不是随便谁人都能懂得。 蝶熙的念瘾慢慢的消除,带走的她所有的心神,她不再被那蚀骨之痛折磨的日不能眠夜不能寐,可她却再也起不了一丝波澜。 凤修筠不允许她随意的出了未央宫,甚至不许她出了寝殿。她似乎也没有想要出去看一看这个偌大皇城的意思,整天整天的坐在榻上,目光蔼蔼的看向那一方的天空。 凤修筠越来越忙,回来的时候也越来越晚。 进了酷暑,蝶熙身上的厚衣服还是不敢褪去。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依旧得要好生的上药伺候。 宛儿担心她中了暑热,特地放凉了一些才要端去,却被小若给接了过来,“宛儿姑娘,还是让奴婢去伺候了姑娘吧。” 宛儿知道小若曾经伺候过她一阵的事情,知道她的心思,便也点了点头递了过去,“不烫了,趁着还热,快端去吧。” 小若说好,刚想要走,又被宛儿给“诶”了一声,“姑娘心里不爽,要多宽慰她几句。” 蝶熙的药都是皇上亲手喂的,只是现在皇上忙了,才轮的到她伺候。 小若赶紧点头称好,小心的端着食盘走了进去。 蝶熙依旧毫无神采的看着那方天空,偶尔吹起的清风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若要是眼神中带些光彩,那绝对会是一副美艳绝伦的仕女图,可惜了现在,只剩下黑漆漆的眼,却再也参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不会再动了心思了吧。 小若摇了摇头。那时候在李家村里,她还会出了主意,还会谨慎小心,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主子。”小若轻声唤了她一声,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小步来到蝶熙身侧,“该喝药了。” 蝶熙全然没有理会,连眼都为眨一下,像是没听见。像是故意屏蔽了外界,像是……丢了心。 “主子?”小若将食盘放在凭几上,伸手想要推一推蝶熙。 可手还未碰着她,蝶熙已经一把将凭几上的食盘给扫了开去。食盘里的汤碗应声碎裂,汤药和蜜饯洒的到处都是。 小若“啊”的一声下意识的惊呼了起来,顿觉失礼的有些无措。门外的人听着这动静,纷纷往里头跑了进来。 先一步进来的小若见了散落一地的惨景,也是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姑娘可有受伤?” 她想要赶前几步去看看蝶熙有没有事,可蝶熙早已漠然的重新转过了头去。完全没有想要理会她们的意思。 里头还熙熙攘攘的手势着,门外已经传来了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一室的药味都没来得及散去一分一毫,要是龙颜震怒,这可怎么是好? 凤修筠才踏进屋里,立即就被这冲鼻的药味给呛到,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小若已经瑟瑟的发着抖,怕是再也受不得一点刺激。 宛儿也是脸色发白。却好过小若,强装镇定的深吸了口气,这才回话,“回皇上。方才奴婢备了药要端来伺候,却……不小心,打翻了。” 不小心……打翻了? 小若低着头,微微侧目看向宛儿,像是感激,又像是不解。 凤修筠环视了一圈。已经了然,“赶紧收拾了,重新备一碗药来。” 众人得了恩赦,纷纷磕头谢恩,赶紧收拾了之后,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屋子里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安静,重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凤修筠依旧没有坐在蝶熙的身侧,在她的对面坐下,看着她毫无波澜的神情。刚才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一般,明明她才是始作俑者。 凤修筠有些期待的问她,“蝶熙,如果刚才我罚了她们,你会替他们求情吗?”
会吗?蝶熙,你会吗? 自从蝶熙的念瘾过了之后,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她****夜夜就这么看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她已经想不来是什么了。 会吗?蝶熙,你会吗? 你会来骂我吗?会来恼我吗?就像曾经发生过的那样,你会吗?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冷寒至极的无声,她依旧这么静静的看着天空,毫不关心身侧的人在说些什么。 果然是不会回的。 凤修筠有些无奈的动了动嘴角,明明是意料之中的情景,却依旧有些失落。 “蝶熙,今天朝中的大臣又开始启奏了奇哒的事情,奇哒和曼罗交好太过,边境的守兵都担心他们会不会随时策反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毫无反应的小脸,继续说道:“那运河如今即将疏浚完工,往后这通商之事会方便了许多。” 他笑了笑,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仍是有些期待她能有些反应。 可那脚步声到了门口,蝶熙却依旧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石常侍端来一碗新的汤药,躬身小心的递将了过来,低声回话,“皇上,是刚熬的,还有些烫。” 凤修筠点了点头,示意着让他退下。 石常侍皱着眉,悄悄的抬头瞟了眼软榻上的蝶熙,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 凤修筠端起那碗汤药,走去蝶熙身侧坐下,端药的手伸开了些,他另一只手才伸去想要锢住蝶熙,却被她厌弃的一把给挡了开去。 她手上缠着的纱布里已经印出了些血色,理应是很痛的,可蝶熙的脸上却连皱都没舍得皱一下,慢慢的又转头看去了天际。 “蝶熙……我们……喝一点吧。”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可对着她,却是低声下气,极尽哀求。 她从来没有喝过一口药,从来都不愿意喝一口他端去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