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纷飞（改）
每次出战之前，五月一定会想起自己的飞行导师：那个有着三分之一白俄罗斯血统的红发男人，不论是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完全没有一个军人的样子。他总是喜欢调戏自己的弟子、做事也不按章法。因此两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批评、挂了多少违规处分。不过每一次到最后，昆仑都有办法将她的履历重新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五月自己也因此沾了光可以随心所欲，但她对于昆仑师父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还是颇为不满：他只不过是仗着是罗莎琳德的弟弟、又是科研天才，所以才为所欲为罢了。虽然那种被袒护着的感觉……的确非常不错。 而且，昆仑师父那些莫名其妙的发明都真的很有用就是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头的大佬们才会选择对昆仑私底下的作风眼睁眼闭吧？ 银色的战斗机沿着轨道开始滑行。起飞阶段有些无所事事的五月仿佛不经意般轻轻碰了一下自己佩戴的棕色护目镜。 昆仑师父……究竟是不是还活着呢？ 话说回来，他明明是中俄混血，名字却偏偏比谁的都要古典。 五月起嘴角，但很快又耷拉了下来。她的眼前浮现出几年前的那场战役：当时的自己还没有独立驾驶战斗机的资格，只是以副手的身份坐在自己的飞行导师身边。突然出现的新型异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被冠以“水母”之名的半透明软体生物又一次向人类展示了他们令人骄傲的进化速度。他们光彩夺目的外骨骼可以发射一种精神干扰频率，唤醒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愤怒、怨恨和残暴。 五月当时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睁睁地看着星空中的友军失去理智自相残杀。而昆仑在驾驶座内怒吼着，毫不留情地将往日的战友轰成碎片。 当时，五月无法辨别他是被水母影响失去了理智，还是因为不得不杀死自己的同袍而悲痛地吼叫。她之所以没有收到精神干扰的影响，完全是因为这副可以过滤精神干扰光波的护目镜。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昆仑为什么在精神干扰型异种出现之前就能研制出过滤护目镜——事实上，这一技术直到今天也仍然处在尖端科技之列。唯一的解释大概是——他真的是个鬼才。或许他早就预感到了异种们的攻击手段一定不只是高硬度的身体和高科技的武器，才会未雨绸缪。 但正因为昆仑是如此精彩绝艳，五月才更加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去。毕竟，那个男人将自己从战斗机里弹射出去的时候，明明还保持着清醒。在完全被水母们包围的情况下，他还可以做到与自己对话、还有余力转头做出“我一定会回来”的承诺——或者说是谎言。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橙红色的高温光芒从喷射口里透了出来。 银色战斗机紧贴着轨道飞射而出，如同一道银色的流星。一切的嘈杂在穿破大气层的一瞬间消失，世界万物回归寂静。 ——才怪。 虽然声音无法在真空中传播，但她有通讯设备啊。 尽管五月的军衔仍然是列兵，但其战斗力和乱来水平在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相对应的，她也是异种应对中心（=AlienResponsiveCenter）内少数几个有着独立通讯频道的驾驶员。 话说回来，中心的名字很有玩弄文字的嫌疑。毕竟，缩写起来的ARC即是《圣经》之中的诺亚方舟。不过，大多数的媒体更宁愿称中心为“穹顶”，既是因为ARC在英语中本身便有“弧形顶盖”的词义，也突出了地球防卫系统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将整个地球连同大气层一同笼罩起来的能量防护罩。 驾驶舱右侧的屏幕上跳出的通讯窗口打断了五月的胡思乱想。罗莎琳德笑眯眯地向她挥了挥手，连带着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亲爱的列兵五月，状态如何？” 五月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频道编号，翻翻白眼丢回去一句问句“你这么在公务期间上私人通讯频道真的好吗？” 罗莎琳德露出女王般的高傲微笑：“和你之间进行私人通讯可是得到上层默认的哦。毕竟，你是我们的瓦尔基里嘛。” “这名字求别喊。”五月索性露出一对死鱼眼。 看到她的反应，白俄罗斯中尉为自己文化里的女战神深深鞠了一把泪：“你对别人国家的神好歹尊重一点好么……” 五月撇撇嘴，没有说话：比起女战神，她还是更喜欢士兵们私下里给她的“复仇女神”的绰号。这种自私自利暴虐无情的角色，比较是她的菜。 随着漫无边际的黑色宇宙在面前展开，五月的眼底亮起疯狂的光芒。与其说是战意，倒不如说是单纯因为即将在上演的暴力厮杀而产生的兴奋。 通讯屏幕内的罗莎琳德以一种交杂着感动和歉意的苦涩表情摇了摇头： 每次临近昆仑的忌日，五月的战斗方式就会透出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感。用五月自己的话来说，这算是给昆仑上坟了。 罗莎琳的叹了口气，低声道：“烧纸钱的时候，当心别烧到自己。” 年轻的列兵勾起嘴角，垂涎欲滴地舔了舔唇边：“啊，我尽量。”一边说着，她一边想到的却是“玩火**”这个成语。 穹顶里好多人都觉得她自从昆仑出事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说得她像以身殉情似的。 其实，她只不过是憎恨异种而已。这些冰冷的、丑陋的、扭曲的、无情的钢铁生物，傲慢地摆出一副要将人类全部抹杀的态度——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明明是连符号语言都不存在的外宇宙氏族罢了。 内部分类……分成多少来着？ 五月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虽然研究员们喜欢给异种们分门别类的取名，但那些名词对她而言并无异议。 在她看来，异种不过是一群低等生物而已，连获得姓名或是代号的资格都不应该有。 只要用敌人两字一言以蔽之，然后全部杀掉就行了。 能够破坏异种坚硬外壳的专用导弹，以及机翼两侧突出的光子切割刃，将外形优雅的银梭从头武装到了脚。五月控制战斗机从黑色的金属外形虫子之中飞射而过。半秒钟的延迟之后，整个士卒兵团此起彼伏炸成了一大片的烟花带。 话说，监控室里的人看到这副景象，大概又能够编出一本她因为导师身死而疯狂复仇的言情小说了吧。 五月一边吐槽，一边极有效率地将密密麻麻的士卒们清出了一个扇面，然后活动活动了手腕便准备返航。毕竟，无论她的精度有多高，导弹的造价仍然摆在那里。她倒是不介意一个人清掉大半个战场——但是那个开销，估计会让穹顶的资助者们集体跳楼。 最好的例子，就是机翼上无往不利的光子切割刃来。这项功能激活一个小时的耗费，都够建一幢摩天楼了。还在重整期间的人类种族的军备采取资本主义结构，由地球上富可敌国的大佬们进行投资。所以，她怎么着也得为背后为她的埋单人考虑才行。 就在这时，机舱玻璃上忽然弹出一个红色的窗口：“警告！警告！发现精神干扰型异种，战斗指令升级！重复，指令升级为橙色警戒，一等以上军衔士兵，授权使用对水母频率弹。” 明明是给一等兵以上的授权，却神奇地打开了五月这个列兵的战斗机限制。 五月却没有丝毫惊讶，熟练地在cao作屏上敲打着。战争时代，力量比什么都重要。除此之外，军衔官位都只不过是给外人看的门面工作而已。更何况所谓一等以上士兵才可以使用频率弹，不过是从节约角度考虑，不希望战斗经验不足的列兵们浪费了珍贵的特殊导弹。 五月的心跳明显加快，加速分泌的肾上腺素令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想到能够亲自将那些滑溜溜的半透明生物切成一片一片的，她就觉得好刺激！ “列兵五月，你是个变态。==”罗莎琳德一边做出毫不留情的评价，一边照样给出糟糕的指令，“不过，就请你带着那抖S般的变态表情，去狠狠地虐杀那些玩弄人心的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