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3 叶宋、宋爷
章老爷子像是有些懵逼，过了半天才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对方就像西游记里的……如意金箍棒。” 章老爷子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当中，然后问道：“你在哪儿？” 我说：“临江，深井街，如果潜龙特战队能够提供支援，需要肃清整条深井街。” 章老爷子说：“我明白了，等我电话。” 我说：“记着，一定要派来装甲车，要不就别来。” 挂断电话以后，我朝四下里观察片刻，开车拉着朱丽花前往紧邻深井街的临江电视台大院。 院门口横着一道年久失修的护栏，护栏旁有个保安室。一名头发花白的大爷从保安室里走出来，问我：“同志，你找谁？” 我心说冒充民警的话，还得出示证件，于是就拿捏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不冷不热的对着大爷说道：“省厅专案组的，在这儿做个观测的节点，你这儿除你之外，还有别的门卫吗？” 大爷手里端着热气升腾的茶缸，明显的愣了一下，估计是被省厅专案组这几个字震到了，非常淳朴认真的答道：“只有我一个。” 我说：“把大门锁上，你跟我来，我要到电视塔上观察深井街的动静。” 大爷诶诶的答应两声，端着茶缸进入保安室，打开护栏把我开的车放进院子里。等到我和朱丽花下车，他又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一边指引方向，一边神情凝重的问道：“同志，是大案子？” 我说：“是特案要案，别多问，带我到可以观察到深井街上那口井的地方。” 大爷说：“那就得去信号塔了，这边儿……” 往信号塔走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沁润在衣服上，令人感到说不出的寒凉。 深秋十一月份的天气，真心不该下起这场雨，毕竟，这是东北，不是台北…… 大爷的手里还是端着茶缸，茶缸上缓缓地冒着热气，抱怨道：“这老天，不讲理呀，咋还下起雨了？” 朱丽花两只手挽着我的胳膊，不咸不淡的问道：“您老有关节炎？” 大爷低头吹了口茶缸里的热气，认真的说道：“以前有，好多年前了，后来喝了樱桃泡的酒，再也没犯过。” 朱丽花像是后悔跟他搭茬，淡淡的嗯了一声。 谁会在乎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的关节炎呢…… 大爷带着我们进了电视塔，坐上电梯，径直到达电视塔的顶端。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层楼左右的高度。 往下看去，还是很蛋疼的。这是真的疼，男人都懂，女人体会不到。 而且我发现恐高的人都比较犯贱，越是在高处，越是想象自己跳下去时的情形…… 根本就没想往下跳呀…… 我故作从容的盘膝坐了下来，从沙漠里取出一只望远镜。 朱丽花说：“亲爱的，我也要，今晚的热闹绝对是不容错过的。” 我又取出了一只望远镜递给朱丽花。 朱丽花半蹲在地面，端着望远镜朝深井街上的深井看去，说：“那根如意金箍棒还在那儿。” 大爷则是像个民工一样附蹲在地面，双手捧着茶缸，两只很小的眼睛眯缝着朝深井街望去，不时地吹着茶缸中的开水。 估计他是挺渴的，要不干嘛总吹呢？ 然而，他只是一直的吹，却始终没有喝下半口。 我端起望远镜朝深井街看了一眼，见到确如朱丽花说的那样，如意金箍棒仍然横在井口，一副死战长坂坡的架势。 于是我深吸口气，转过头问身边的大爷：“有烟吗？” 大爷说：“我不抽烟。” 朱丽花含笑从手包里掏出一包细杆的女式烟，递给我一根，说：“亲爱的，原来你也吸烟呀？早知道我就不刻意的避讳你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烟点着抽了一口，说：“我不吸烟。就是现在有点儿紧张。” 朱丽花也跟着点着了一根烟，嘻笑着说：“特种部队大战金箍棒，可惜没有可乐和爆米花。”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我和一名当红的玉女明星、以及一名端着破旧茶缸的门卫大爷，坐在临江电视台的信号塔上，静静的等待着，潜龙特战队与如意金箍棒之间的生死厮杀…… 大约20几分钟过后，街上不断的出现警车，肃清着营业中的店铺，以及来往的人群。 警方还是介入了…… 这更加的意味着，潜龙特战队已经开始了这次行动…… 雨还在下，不是很大，绵绵密密让人恼。 关键是阻碍视线。 又过了20分钟，章老爷子打来电话，问我：“你在哪儿？” 我说：“电视台的信号塔上，你跟潜龙特战队的人说，章麒麟就在深井街的井下面，不把井口的棍子解决，谁都下不去。” 章老爷子犹豫了下，问我：“那根棍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说：“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 章老爷子沉默片刻，语气怪异的问我：“孙悟空也来了？” 草…… 我说：“还不知道，先把那根棍子解决了再说。” 章老爷子再次沉默了片刻，忽然问我：“你知道我多大年龄了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我是最小的生日，除夕那天生的，到了今年的除夕，我就一百二十三岁了。我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两天好像活得做梦一样，一天，是我在人生最失意的时候遇见了你，你给了我一幅画；还有一天，就是今天。” 我说：“别发感慨了，干吧，章麒麟还在井下面。” 他说：“部队正在部署，调来了一辆坦克，两辆装甲车，十四架武装直升机。快了，就快了，他们也很在意麒麟的安危。” 我望着夜空中绵绵的细雨深吸口气，对他说：“尽量的解决那根棍子，它太危险了。” 章老爷子应了一声，说：“我再着重的提醒他们一下。” 挂断电话没多久，夜幕中缓缓地飞来一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信号塔的上方，续下来一根绳索。 绳索上系着一只棺材大小的箱子，一直顺到了我所在的信号塔顶端。接着，一名身穿特战服，俏丽的少女身影沿着绳索滑了下来，落在我和朱丽花、以及门卫大爷的不远处。 少女的嘴里嚼着泡泡糖，见到我们三人之后，随口吹出了一个泡，待到啪的一声爆掉，又重新的嚼着，冲着我们三人问道：“朱丽花？” 朱丽花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少女嘿嘿一笑，说：“我是你的粉丝，一会儿别急着走哈，咱俩合几张影，你帮我签个名。” 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解开系在箱子上的绳索，打开箱子组装起了里面的武器。 武器类似狙击枪，却明显要粗犷得多，看那枪管的直径，更加像是炮筒…… 或许就是炮筒…… 我很怀疑，这就是章麒麟之前提到过的狙击炮。 炮身组装好后长达五米，配有一具敦实厚重的支架。少女甩了甩被染成黄色的长发，再次吐了个泡，眯起一只眼睛，把另一只眼睛凑到瞄准镜上，对着领口袖珍型的对讲机说道：“爷已就位，小的们，干吧。” 我懵逼的张了张嘴，忍不住的问她：“叶宋？宋爷？” 她嚼着泡泡糖嗯了一声，说：“你别说话，也别跑，等爷办完了事儿，就把你从这信号塔上扔下去。” 草…… 要不要这么野蛮？ 我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真的，章老爷子都没怪我。” 她说：“你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章空求我扔你下去的。我们老大虽然是个人渣，我一直都看他不爽，但是轮不到你来绑架，你这是在打潜龙特战队的脸。妈的，爷想不明白，凭你这条弱鸡，是怎么绑架我们老大的？还逼得他跳井了。” 我无语的朝着朱丽花招了招手，又要来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说：“看你年纪也不大，别一口一个爷的，听着别扭。你跟我说句实话，章老爷子真的求你把我扔进井里？他就那么肯定我说的都是真的，万一章麒麟还在我手里，你们就不怕我撕票？” 她不屑的朝着我吹了个泡，又把目光挪回到瞄准镜上，毫不在意的说：“傻**，知道我叫宋爷，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是头一个。给你交个底儿吧，要么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儿撕票，要么一会儿我把你扔下去，就这么简单，没其他的选择。” 我愈发无语，朱丽花却是听得直皱眉头，冲着叶宋质问道：“你以为你是谁？” 叶宋呵呵一笑，说：“我是你的粉丝啊，对了，等我把他扔下去，咱俩合照的时候深吻一个，这两年来总是幻想你舌头的味道，没想到今天能如愿了。” 靠…… 难怪总有人说她怪，不但自以为是，还是个拉拉…… 这下就连朱丽花都无语了，跟我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门卫的大爷再次吹了吹茶缸里的热水，抬起头看了看天，干笑着说：“这雨好像能下得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