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朝鲜勇士
清国用重金向明国购买了两条退役的巡洋舰“太风”、“拔风”，七条退役的驱逐舰，并由明国海军护航至威海卫。在明国海军旗飘扬到黄海的时候，为了避免与明国的冲突，原本巡弋在黄海的日本军舰统统消失了。得到了这些军舰，清国开始筹划逐步夺回制海权，在海上给予日本最后一击。 而在陆地上，西线的完全胜利让十八万西线清军腾出了手来，开赴东线作最后决战。朝鲜南部单薄的铁路线超负荷运转着，承担运兵的任务。更多的清军，则只能徒步行军，向釜山进发。北逃至南满洲的朝鲜王室，在清军的护送下重回汉城。朝鲜六万多军队也归入清军的指挥体系，加入釜山战役。朝鲜战争清国的胜利似乎指日可待了。 日军在朝鲜的据点，只剩下蔚山和釜山两座港口城市，两城之间50多公里的山地里则部署了数万二线部队，以期最后抵抗。朝鲜是一个山地国家，其地势有一个特点：往往山与山之间可以通行的平地，都会有一条河流。清军就是沿着这些河流，攻下一座又一座的朝鲜城市。这一次，清军将沿着洛东江，对洛东江入海口东岸的釜山作最后进攻。而奋战在庆州——浦项的常广发，则奉命跟随绿营54镇沿着太和江进攻蔚山。 常广发率领士气高涨的部下到达蔚山外围的时候，清军炮兵已经进行了长达4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常广发随即找到一个山腰的位置，用望远镜俯瞰蔚山城。蔚山的城墙是日军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城墙里守备的日军并没有等到任何进攻的清军步兵，就被猛烈的炮火轰炸了4个小时。蔚山城垣无存，大量日军伤兵被抬进市区里，前来接替的日军则继续冒着炮火，坚守在已经没有了城墙的城墙防线内。日军不知道清军将会在何时发起总攻，为了保持足够的战略纵深，日军的步兵即使冒着炮火，依然不得不坚守在外围防线。 “蔚山有多少日军？”常广发问身边刚刚从镇部里接受命令回来的副官王成。 “回标统大人的话，最新的情报说日军有两万多人。”戴着黑边眼镜，一股学究气的王成恭恭敬敬地回答。 “一个师团？” “不，三个师团……每个师团平均只剩下七八千人。倭人在朝鲜战场上满编的师团可不多。” “咱们镇第几个进攻？” “回标统大人的话，第一波进攻由绿营177镇、32镇、还有朝鲜第5师主攻，统制大人刚才传话说，咱们镇在外围待命，可以视情况作有限的炮火支援。” “朝鲜第5师？就是那个丢掉浦项的朝鲜师？” “回标统大人的话，是的。” 常广发对这个毕恭毕敬的副官很不习惯，他皱眉道：“别老‘回标统大人的话’，直接说就行了。” “是，标统大人！” “咱们的炮兵为啥不往市区里打？” “回标统大……呃……标统大人有所不知，浦项小城大港，市区人口才几万，其中还有不少是日侨。蔚山则不同……蔚山城里有二十多万朝鲜百姓，这一炸下去，朝鲜人还不得反了天了……” 常广发冷哼一声，望着蔚山市区、太和江入海口及其背后的湛蓝大海，负手而立：“死些朝鲜人，总比死咱们清国人好。也罢，我看朝鲜师和177镇、32镇是打不下蔚山的。让弟兄们好好休息，等会就该咱们上了。” 王成下屈一膝，道：“是！”吩咐几个士兵下去传话，自己则陪同在常广发身边。常广发找了一块乱石坐下，继续观察着蔚山，等待友军攻城。 约莫一刻钟时间过后，原本稀疏的炮火渐渐密集起来，最后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倾泻，连绵的爆炸如同一场盛大的********。随即炮击戛然而止，响起了清军冲锋的呐喊声。 直到大股清军冲入100米的距离，日军才从轰炸中缓过来，稀稀疏疏的步枪火力开始出现。日军的反击火力一点也不凶猛，甚至少得有些可怜，但是其杀伤效果却非常好，一两枪就能放倒一个清军。二十几辆坦克伴随着步兵进攻，压制着日军的火力发挥。忽然之间，冲出三四十个日军，疯了一般乱喊着日语，身上背着像是炸药包的东西。 “不好！”王成失声叫道。 那些日军如飞蛾扑火，只要冲到坦克边，便就地一滚钻入坦克底部，引爆炸药，和坦克同归于尽。清军打死了一大半背着炸药包的日军，但还是有十多个日军得手，十多辆冲在前面的坦克被剧烈的爆炸摧毁。 紧接着，日军的重火力出现了。那是为了防止被清军炮击炸毁而藏起来的步兵炮，此刻推到了前线轰击清军。日军的高爆弹打进清军的进攻人群里，一炸就是一片断肢血雾，日军的机枪火力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形成死亡交叉，大片大片地收割着清军的生命。 “王成，咱们标的步兵炮能够得着么？”常广发问道。 “标统大人，咱们离那边儿至少得有四公里远呢，步兵炮是直射火炮，可打不了这么远。差不多两三公里，才能够得着。不过就咱们那几门炮，那也是杯水车薪呢。” 正在说话间，日军藏在山上的火炮开火了。那些都是大口径火炮，藏匿得非常好，开火之前任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进攻的清军被这么一炸，开始了大溃退。既然攻势已被打退，清军的炮兵立刻接到了还击的命令，猛烈轰击日军的防线，试图将日军的重武器摧毁。炮火覆盖范围向南延伸了两公里，已经打到城里去了。 “额尔德尼将军亲自督战，我看他们是真的急了。冲的时候只管速度，连散兵队形也不顾，挤成一堆，白白送了不少性命。”王成掂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清军又发起了四次声势浩大的进攻，最后一次甚至已经冲进了防线里，不多时，又溃退了下来，显然是在白刃战中失利了。让常广发没有料到的是，朝鲜军却一反常态，进攻很是凶猛，阵地上隐约传来了扩音喇叭里的朝鲜语： “朝鲜第5师的兄弟们，我是你们的师长金俊英！这是我们的国土，那里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再打不下来，清国人就要用大炮了！浦项的悲剧又将重演！拜托大家，拜托所有朝鲜士兵，一鼓作气，攻下日本强盗的防线！我金俊英和大家一起冲锋！” “国家贫弱，就要被欺负，就会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和爱着的人。我们正在遭受着贫弱带来的屈辱，你们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和我们一样吗？你们希望朝鲜战争的历史是日本和清国在朝鲜的国土上作战，而朝鲜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吗？” “日本人看不起我们，清国人也看不起我们，但是我们自己要看得起自己！这里，要有朝鲜勇士的鲜血，请全力冲锋，至死方休！” 的确，积贫积弱的朝鲜历史就是一部屈辱史。日本在四百年前侵略朝鲜，明王朝出兵，保护了朝鲜的独立，四百年后的今天，日本再次侵略朝鲜，清国出兵，这才避免了朝鲜的沦陷。朝鲜物产贫瘠，是一个农业国，仅有的一点工业都是由清国援建，在清国的经济控制下，普通朝鲜人的生活水平低得可怕。甚至明国最落后的贵州地区，也要比朝鲜富裕不少。 清军指挥部接二连三下达撤退命令，朝鲜师却根本不听指挥，连师长都光着膀子带头冲锋了。气得额尔德尼把桌子都快拍裂了：“叫你们上你们怂蛋，让你们撤你们逞能！传我的命令，金俊英再不撤下来，我枪毙了他！” 朝鲜第5师有朝鲜士兵14000多人，全部清式装备，连军装也和清军相仿，只是朝鲜人不留辫子，因此尚可分辨。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一直被并肩作战的清军嘲笑的朝鲜军，人人奋勇向前，不计伤亡的冲锋之下，竟然有一大半人冲进了日军的防线，连额尔德尼都吃了一惊，急忙撤销让朝鲜撤退的命令，下令清军发起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