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假肢
程小鱼紧张得很。他说起来是军官，但却只是一个统领百骑的基层小军官，平时见得最多的也是自己的顶头司校尉一级的官员而已，马猴算是他接触过的级别最高的将领罢了，但也不过是几面而已，而且还是在他受伤之后。但现在，这个屋子里站着的无一不是大明国最顶尖的人物，皇帝自不必说了，像马猴这样的将领，在屋子里级别算是低得了。 想要大礼参拜，却被皇帝开口阻止了，只能拄着拐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哪里，偏生那拐还把持不住，不停的在手里抖动，将光滑明亮的地面敲得笃笃作响。 “开始吧！”秦风冲着徐来点了点头。 徐来走到程小鱼的身边，一探手，将牛高马大的程小鱼拎小鸡一般的拎了起来，顺手将他手里的拐夺过来远远的扔到墙角，然后将程小鱼给按到了一张大桌子，哧拉一声，便将程小鱼断肢的那条裤管给撕了去，露出了因为截肢而仅剩下的半条腿，包括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没有了。 伸指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rou，徐来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恢复得很好，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 看着一大群站在自己身边的高官显贵，程小鱼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 徐来打开随身带来的盒子，从内里拿出两截银光闪闪的器具，摆放在桌面之，先将一截套在了程小鱼的大腿之，因为提前给程小鱼量过尺寸，所以大小尺寸刚好合拾，冰冷的铁套子里，垫着舒适的软衬，不致于将程小鱼的皮rou磨破。 最边的用于固定的铁套子所有的是加了料的钢片，柔韧性相当好，在外面，徐来加了一根带活扣的皮带，此时徐来将皮带束紧，整个假肢的半部便牢牢地被固定在了程小鱼的大腿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另外更长的一截假肢之，很显然，这一截才是关键。 拿起另外一截，徐来这一次得显小心得多了，随着锁扣一声声的卡卡声，两截假肢被连接在了一起，徐来一只手将程小鱼的大腿抬起，另一只手扶着小腿，轻轻地下摇动，膝关节处活动自如，他不由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腿放平，又握着下面那只银光闪闪的大脚，这铁脚的大小与程小鱼本身的脚尺寸亦是大小一至，左右转动，下板动，那些徐来亲手制造的关节，毫无阻碍地随着他的手而转动着。 四周发出了惊叹之声，假肢在场的人都见过，但都不过是像装在腿的一根拐而已，但徐来所打造的这支假脚，踝关节，膝关节居然能如真腿一样活动自如。 “好了！”徐来伸手拍拍程小鱼紧闭着双眼的脸蛋，“小子，站起来，走两步。” 程小鱼有些僵硬地坐了起来，脸膛通红，不安地盯视着自己那支新装去的银光闪闪的铁腿，伸手在面轻轻地抚过，冰冷的感觉顺着指尖一直传到了心里。他挪动身子，从台子转了过来，将一真一假两只脚放在地面之，右大腿连接假肢处传来一阵微微的受力压迫感，他迟疑了一下，将目光看向被徐来扔在墙角的那支拐。 “站起来，小子，以后你用不着拐了。”徐来显然是看到了程小鱼的目光，很有些不开心地说着，伸手拎住程小鱼的后颈子，将他提了起来，往地一顿。 程小鱼稳稳地站在了那里。 “坐两步，小鱼儿，走两步！”马猴鼓励道。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当，程小鱼有些僵硬地向前走了一步，铁脚落在地面之，发出了铮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最终却还是稳稳的站住了。 “继续！”徐来命令道。 程小鱼慢慢的向前走着，随着距离越走越远，他的步伐也愈来愈稳定。 “转回来！” 听到徐来的命令，程小鱼转身又向回走来，众人的目光此时都已经落到了假肢的几个关节之处，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些由机关控制着的关节，竟然真如同人的关节一样，活动自如，能屈膝，转动，如果此时程小鱼穿裤子和鞋子，只怕不仔细看，还真瞧不住这个断了一条腿。 哗啦一声，大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徐大师，你立了一大功！”陈志华热切地看着徐来道。 “真是不错！”秦风欢喜的连连点头。 徐来满脸傲然之色，一伸手从后面又摸出一个盒子劈手扔给程小鱼：“小子，这是备用的一副，两副可以换着戴，记住要好好保养罗，特别是那些关节处，一定要定时的抹油脂，保持光滑，不然磨损起来块了，这东西可不便宜。” 此时的程小鱼已经欢喜若狂，除去腿仍有一丝丝的不适感之外，他的行动已经如正常人一般无二。 “多谢大师。” “多谢陛下！” “多谢大将军！” “多谢马将军！” “多谢这位公公！” 他一迭声的道谢着，转着圈的向众人鞠躬，看到程小鱼的一脸憨态，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小鱼儿，以后又可以跟着我冲锋陷阵了。”马猴大力拍着程小鱼的肩膀。 “冲锋陷阵？”一边的徐来却大摇其头：“这可不行。装这只假脚肢，也不过是让他过一般人的普通生活，阵杀敌那种激烈的事情，可做不了啦，马将军，你以为我是神仙么？这支腿的关节娇嫩得很，这么说吧，除开承受他自己的体重之外，最多能扛个几十斤重的东西，再多，构成关节的那些机关可受不了啦。所以这小子再阵打仗那是别想了，以后安安生生地过个普通人的日子吧。” “不能阵了啊？”程小鱼顿时便有些失望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马猴虽然也有些失望，但却仍然笑道：“以后仍然呆在军，给我去做一个管理后勤的军官吧，照样能建功立业。” 程小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脑子突然闪过刘夫人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他咽了一口唾沫，突然冲着马猴跪了下来：“马将军，请怒我放肆，既然不能阵杀敌了，小鱼也不想在军吃白饭，小鱼知道，咱们的部队之从来不养闲人，即便是伙夫，那也是能随时阵杀敌的。小鱼请求马将军允许我退役。” 马猴脸一沉。 “现在我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退役之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会吃闲饭，也不会让人看不起，将军，请您开恩。”马猴叩头道：“而且，小鱼还有下情禀报。” “说吧！”马猴很不开心地道。 程小鱼深吸了一口气，将他与刘奎的故事，慢慢地讲了出来，讲完之后，有些忐忑不安地抬头瞄了一眼大殿内的众人，“小鱼答应了那刘奎，要照应那母子一辈子，能还在军队之做事，小鱼其实是挺高兴的，但小鱼也必然要随着军队离开这里，她们孤儿寡母的，只怕很难过得好了。” 这件事情，马猴是知道的，但秦风陈志华等人倒是第一次听闻。 “一诺千金，倒真是一条汉子。”秦风看了一眼程小鱼，赞赏了点了点头。“这件事马将军会才虑的，你先下去吧，回头马将军便会给你答复。”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程小鱼重重地叩了几个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是个不错的突破点呢！”秦风突然道。 陈志华微微一怔之后，猛然省起了皇帝陛下再说什么：“陛下的意思是秦明两国的融合问题？” 秦风点了点头：“雍都人，甚至还有不少的秦地百姓，视我等仍然为占领者，入侵者，两国百姓的融合，历来都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只有真正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让秦地的百姓对我们大明有认同感，这块地域也才算真正的变成了我大明的领地，这可军事打败敌人难多了，自古以来，是征服身体容易，征服心难呐。这程小鱼的事情，倒是可以做为一个模范，大肆宣扬一番。” 陈志华点头称是：“陛下所言极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妨把事情再做得高调一些，第一，那个刘奎死战不屈，战死之时却又能将妻小托附给他的敌人这件事，可以宣扬，第二这程小鱼一诺千金的事姑娘儿更是要大力表彰，第三嘛，朝廷自然要给这刘夫人一家额外的照顾，让他们过好日子。” “前两点没有问题，但第三不行，额外的照顾会让其它人滋生一些额外的想法。”秦风摇头道：“那程小鱼不是想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子吗？那让他留下来，不过不必退役，雍都郡以后是要驻军的，让他在本地驻军之担任一个职司，他在这里，自然会照顾到这对母子了。”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全，这样做，更不显山不露水。”陈志华点头表示赞许。 “这件事，志华你去安排。”秦风道，“要让全雍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是，陛下。”陈志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