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彗星陨落
西蜀大地，崇山峻岭之间，珍禽异兽无数。葱郁的竹林中，一座低小的茅屋坐落，若不是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茅屋前面，是一块打理整齐的菜园。西蜀气候温暖，适宜蔬菜生长，所以菜园郁郁葱葱，充满着生机。 一位约莫八九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一个树墩上打坐，看他呼吸吐纳，似乎已经掌握了修炼的窍门，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少年睁开双眼，一丝黑气从少年的鼻尖钻出，然后没入这片清净的大地。 “还是不行啊。”少年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霄儿，吃饭了。”茅屋中，一个妇人的声音传出。 凌霄匆匆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快步入屋。 屋中，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正在摆放碗筷，看到凌霄进来之后，笑着说道：“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rou，多吃点。” 凌霄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碗筷，细嚼慢咽。 少妇做饭的水平着实不高，不过在这荒郊野岭，能够吃上热饭热菜都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迅速解决掉两碗饭之后，凌霄将碗放在桌上，背起桌边的竹篮。 “又要入山？”看到凌霄背上竹篮，妇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霄儿，是娘对不住你！” 凌霄连忙走到妇人身边，摆了摆头，即便只有九岁，不过生活的磨砺让凌霄多了一份同龄孩子所不具备的成熟，他握着母亲有些粗糙的双手，摇头道：“娘，你说的什么话。” “若不是娘当年给了你那几本心法，你也不会……”妇人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些哽咽。 那几本基础的心法，让凌霄在一年之前以傲人的姿态进入天路，却在半年前被天路强行逐出。 凌霄虽然从未与母亲说过在天路中发生的事情，但是聪慧如她，早已从凌霄如今的状态里面看出了端倪。 凌霄没有让母亲继续说下去，扬起一张笑脸说道：“我去找找附近的草药，若是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吃鱼了。” 妇人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懂事的孩子，仔细嘱咐：“山中多灵蛇猛兽，你要多加小心些。别太晚回来了，不然娘会担心的。” “知道了。”凌霄挥了挥手，快步离开了茅屋。 苍风岭，是茅屋附近最高的山峰。因为人迹罕至的缘故，山中长有许多珍贵草药。从天路中出来之后，凌霄花费半年时间仔细研究药理，然后开始在山中寻找能够让自己恢复的药材，不过至今仍旧收获甚少。 其实凌霄自己对此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天材地宝本就罕见，加上这些宝物附近必然有着妖兽守护，以他现在的实力…… 想到这里，凌霄狠狠握紧拳头。虽然在母亲的面前不曾表现，不过天路中发生的一切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将熟睡的凌霄惊醒。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我？”凌霄看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话语中有些苦涩的味道。 穿过溪流，走过树林，凌霄的背篮中逐渐多了几味药材。看着天色已近黄昏，凌霄开始往回走。 看着竹篮中越来越少的药材，凌霄有些无奈。半年来，苍风岭低处的药材几乎都被凌霄采完，若是想要继续寻找药材，怕是就要走进苍风岭深处了。 那片被云雾所笼罩的地方，不知道存在着怎样的危险。不过对于凌霄来说，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来到清澈的小溪边，凌霄喝了一口甘甜的溪水。然后开始仔细寻找溪水中的鱼虾。没过多久，一条大鱼就映入凌霄的眼睛。 从背后抽出那根被他削尖的碧绿竹枝，凌霄轻车熟路，慢慢接近正在水里缓慢游动的鱼儿。 “咻——”清脆的破风声响起，竹枝轻松穿破溪水，准确命中那条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鱼。 凌霄走到竹枝旁，将钉在竹枝上却仍旧奋力挣扎的鱼儿取下，扔进背篓。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凌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 正当凌霄抬腿准备离去的时候，本能的危机感让他迅速转头。树林沙沙的响声从背后传来，凌霄默默将竹枝紧握在手中，眼神冰冷。 运气真是不好，难道是苍风岭深处的妖兽出来了？ 从树林中走出的并非什么妖兽，而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衣衫破旧，已经看不出究竟是道袍还是僧衣了。头发凌乱，但是一双眼睛却奇亮无比。 看到凌霄，他似乎也是有些惊讶，轻咦一声。凌霄见自己没有危险，于是收起手上的“武器”，准备离去。 “等等。”有些嘶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凌霄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陌生人，问道：“有事？” 怪人搓了搓双手，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小子，把你背篓里面的鱼给我吧。” “不行。”凌霄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晚饭。” 怪人对凌霄的话表现出极大的不屑，冷声道：“一个都要死的人了，少吃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凌霄离去的脚步一滞，然后他缓慢转身，盯着怪人，用有些颤抖的嗓音问道：“你说什么？” 拿不到鱼，怪人对凌霄的态度急变。指了指凌霄的身子，冷声道：“你缺了一魂一魄，活不过三年了。” 凌霄身体微颤，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位其貌不扬的怪人。很快他就发现，虽然这位怪人衣着破烂，不过身上却自有一种气势。 怪人以为自己的话将凌霄说服，于是几步走到凌霄身边，盯着在竹篮中垂死挣扎的鱼，笑道：“看来你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既然我说的没错，那把这鱼给我也没什么不行吧。” 出乎意料，凌霄仍旧摇头：“虽然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娘还需要我来照顾。就算你说的全对，我也坚信这世间有奇迹。如果我死了，我娘一定会很伤心的。” 凌霄眼神坚毅，怪人似乎也是有所震动，点头道：“孝心可嘉。” 凌霄洒然一笑：“修炼者，不就是与天争命吗？我信命，但是绝不认命，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怪人全身一震，是啊，修真之人，哪一个不是与天争命呢？既然遇上，说不定就是缘分。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性坚定，或许真的能够逆天改命也说不定。既如此，那我就再与天地争一次。大不了就是九重雷劫加身，又不是没有遇见过，难道这苍天还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怪人看着凌霄，沉声道：“小鬼头，缺失一魂一魄，世间无人可治。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延长你的寿命，你愿意与我修行吗？” 凌霄听到此话，心头一热，立刻双膝跪地，准备拜师。 怪人只是轻轻挥手，凌霄就发现自己的膝盖如何都弯不下去。 “我这人一辈子逍遥自在，不收徒弟，所以这三跪九叩之礼你就不用做了。只是按照一般人的情况，缺失魂魄绝不可能活过三岁，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有八九岁的年纪，能把缺失魂魄的经历与我一说吗？” 凌霄银牙紧咬，天路的回忆对他来说仿佛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一般，不过沉吟良久之后，他还是开口道：“我并非天生缺少魂魄。一年前，我有幸被天路选中，进入天路。在天路整整半年时间里面，我不断突破，一路顺利来到最终关卡之前。” 凌霄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将心中的苦涩一下吐出：“在那道关卡之前，我遭到小人暗算，不但修为尽失，更是强行被打散魂魄，被天路逐出。” 说到这里，凌霄双目通红，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戾气。 怪人低头思索了一阵，看向凌霄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原来半年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被天路逐出的天才，是你！” “是！”凌霄点了点头，然后坚定说道，“所以我不止要恢复实力，还要报仇！” “好，有志气！”怪人笑着点头，“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今后十年每天来到这里，由我传你术法。不过你要切记，此事除了你母亲，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仔细考虑，若是无法做到，那你就回去吧。我平生最恨不守信用之人。” 凌霄看着怪人，片刻之后沉声道：“好，我记住了。我会每天来这里，并且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 怪人微微抬头，望向千百年来似乎从未改变过的天，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夜色攀上苍风岭，凌霄踏着星光回到茅屋，他的母亲正在茅屋前静静等待。 接过凌霄身上的竹篮，母亲有些心疼抹去凌霄头上的汗水，关切问道：“今日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看着母亲的脸，凌霄笑着回答：“今日上山，我遇到了一个怪人，他说能医好我的病！” 妇人洗鱼的动作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霄儿，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不能修炼，就做一个普通人。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凌霄摇了摇头：“挺好，但不够好！” 妇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更改了。 “对了娘，从明天开始，霄儿就要去他那里修炼了。霄儿一定会学成的！等到霄儿成为了天地间顶尖的强者，一定会带着娘亲回到那个人身边，问一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好，好！”妇人脸上有泪水划过，“霄儿有志向，这是好事！快些洗漱一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