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听落花的声音
天序南怀仰天大笑，笑完之后，无希望的轻松叹道：“居然会死不瞑目”，一语既毕，使出最后的力道，破天而呼：“八刀合一”！ 瞬间只见八把飞刀凝合为一，照着风衣男子电掣而来。 风衣男子先是一丝的吃惊，而后真气在双手凝结，凝结成一双真气之手，手长十丈，伸像飞来的刀，一双真气之手合十，牢牢地将飞刀夹住，奋力外推，想要将飞刀停下，但飞刀之势过于凶猛，连带着那双真气之手一起，朝着风衣男子袭来。但是，风衣男子岂肯罢休，越靠近风衣男子，那双真气之手的力道越大，将飞刀的速度和力量一点点化解，终于在离风衣男子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天序南怀无力的喘息，无望的失落，不甘的倒下。 “爹”！绝望而尖锐的声音一道一道的锋利的划过空气。 天序瑾爬上山顶，从后面捂住若兰的嘴，将若兰抱进密道里面，顺着密道的石门滑落而下，朝着密道的深处奔去。 天序阁密道直通数理之外的河流，天序瑾手执竹管，一路沿水顺流而下，在水中漂流，直到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地方。 夜色凉了，若兰哽咽的蜷缩成一团，那宽厚的肩膀，疤痕累累的双臂，那生活中最为重要的温暖，转眼间，灰飞烟灭。 夜色凉了，天序瑾在若兰身上裹上厚厚的毯子，但是，毯子的温暖怎么能抵达冰冷无助的心。 夜色凉了，若兰不住的颤抖，不住的颤抖，或许，是因为心的痛太满了，排不出去，身体才会颤抖，是为了将多余的痛甩出身体。 天序瑾心疼的看着若兰，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无可奈何的坐在若兰身边，心疼着若兰的心疼。 就这么着，整整的一个夜晚，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眼睁睁的看着疼痛吞噬着自己的心。 天序瑾端来食物，若兰怔怔的望着天序瑾，有气无力道：“我要报仇”！ 天序瑾踟蹰片刻道：“你父亲希望你平凡快乐的活着”！ 若兰神情坚定的一字一字的吞吐道：“我...要...报...仇...”！ 天序瑾为难的低着头：“你先吃饭吧，报仇，得从长计议”！ 若兰双目怒视，直直的盯着天序瑾。 天序瑾无可奈何的叹道：“既然你想报仇，那我不拦你，但是，我必须提前提醒你，复仇，能毁掉敌人，但，同时，也毁掉自己的生活”。 若兰低头沉思片刻，而后仰首坚定的说道：“我是天序南怀的女儿，我必须能承受磨难”！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阻拦，天序八刀向来传男不传女，因为天序八刀是至刚至霸的刀法，需要至刚至霸意志，还需要至刚至霸的身体和思维方式”。 若兰强忍着泪水，栖龙海的微笑像闪电一样，在脑海中清晰的闪现，瞬间，又化为乌有，若兰嘴角一丝酸涩的笑，祭奠和回忆那份难以名状的感觉，而后，正颜厉色的坚定道：“我可以”! “好吧，天序八刀的第一步，先从你的名字开始......” 夜色亮了，潮气泛起，想仇恨一样，朝着四周卷拢而来。 “若兰”！栖龙海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气息，撩起被子，环视四周。这是自己心中才想起，自己在无相寺。 想起刚才的梦，栖龙海担心之余，不禁笑了。他梦见自己自己在天柱山，和若兰并肩坐在湖泊之中，突然，若兰扑通一声，掉进了湖泊之中。自己在天序阁期间经常在湖泊中游泳，这不是什么应该担心受怕的事情，可是，莫名其妙的，栖龙海竟然心中一惊，从梦中惊醒！ “这一下，要喝好多水吧”！栖龙海心疼的笑了笑，想象着若兰在水中扑腾的样子。 这时，栖龙海下意识的突然觉得门外似乎有一种期待，在期待着自己的出现，于是整装前往。 “您是在等我，前辈”！栖龙海定睛一看，是剑语者。 “从佛殿前面的垫子凹陷的程度可以看出，你在这里跪了整整一宿！怎么样，‘泥像’有佛性吗”？ 栖龙海沉吟了片刻，而后款款道：“你说的没错，佛像是一个容器，这个容器之中映射着自己的灵魂！所以，我们朝拜的是自己灵魂”！ “你在自己的灵魂中发现了什么”！ 栖龙海微微扬起头，回忆了半天，沉吟道：“发现了一段若即若离的岁月”！ “一段若即若离的岁月！这是我听到的最温柔最锋利的力量”！剑语者顿了一会儿，道：“驻留在这一段岁月中有什么”？ 栖龙海铿锵道：“有汗水、有鹿rou、有芯藤花，有一个温暖而结巴的语言”！ “温暖而结巴的语言！你说的是栖龙松”！剑语者似乎有点吃惊。 “是的，我的弟弟栖龙松”！ “我们剑语一族世代依存于栖龙山的剑族，以了解剑的心性和人的心性而存在！剑语一族人丁稀少，历代一脉单传！到我这一代，破天荒的出现一对双胞条！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有个弟弟，比你遗憾的是，我的弟弟没有出生就已经夭折了！你比我幸福，有一个结巴的弟弟”！剑语话音一转：“那一段岁月中还有剑吗”？ 栖龙海迟疑了一会儿，像是使劲的追忆，最后，慷慨激昂道：“有！剑，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剑语者肯定的点点头，将右手拍了拍栖龙海的肩膀，然后，缓缓道：“我是剑语！剑，一直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仅仅是完整的一部分！其实，我们剑语者是奴化的器语者！不知道，这是剑语者的荣幸还是悲哀”！ “器语者”！ “没错！剑只是所有的‘器’种之一，是最为灵巧而锋利的‘器’！在功利面前，‘器’语者逐渐沦丧，成为了‘剑语者’，其实，我们本应该也是‘箭’语者！‘枪’语者！‘飞刀’语者”！讲到这里，剑语者陷入一阵小小的迷茫和哀伤。片刻，剑语者温声细语道：“一段岁月，这是我听到最温柔最丰满的感悟”！ “你曾经的感悟是什么”？ “我拜在花叶大师的门下，参到的第一个禅语便是：灵魂不死，鬼谷千刃已死”！ “灵魂不死，鬼谷千刃已死！这就是你的感悟”！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想用同样一个问题询问你！‘灵魂不死，鬼谷千刃已经死亡’！我真的希望有一天，你能站在平静的水面前，静静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是在问我，栖龙海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形式生活下去：继承鬼谷千刃的什么，摒弃鬼谷千刃的什么”！ 剑语者赞赏的点点头，平和道：“你应该继承鬼谷千刃的什么，应该摒弃鬼谷千刃的什么”？ “......”？栖龙海一脸疑问。 “或许，我们回答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驱动着鬼谷千刃成为中洲剑神的力量和信念是什么？鬼谷千刃一生之中难以弥补的缺憾是什么”？ “......”？ “没有思考清楚这些问题，就敢贸然动用百光千刃剑”！剑语者语气便厉，责问道。 “不！冥冥之中，我能感觉到百光千刃剑在召唤自己的主人”！ “哦！百光千刃剑是在召唤自己的主人，还是召唤自己奴役”！剑语者声音更加严厉，继续道：“你有记得自己使用百光千刃剑时的感觉吗？是剑在引导你，还是你在驱使剑”！ 栖龙海顿时脸色铁青，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发现，自己成为了一柄剑的奴仆。 “我成为剑语者50年！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为重要的是人，和人的灵性！这就是为什么剑道顶尖高手和一般的高手之间的区别是能否实现‘灵注’！所谓的‘灵注’，就是将自己灵魂注入剑中，赋予冰冷的剑以生命。而你，正好相反，百光千刃中鬼谷千刃的灵性对你实施了‘灵注’，所以，你的身上有了一股冰冷的‘剑性’”！ 栖龙海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那我怎样才能成为一把剑的主人”！ “先锻造心中的剑”！ “如何锻造心剑”！栖龙海急不可耐的问道。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正在锻造一把剑”！ “记得记得”！ “每一把真正的剑，都是经过千锤百炼而成。不断地折叠，锻造，冷浸，炙烧！最终方可成为一柄真正的剑。焦急，不能使我们成为一般真正的剑！只能使你成为一柄不错的铁”！ “那我该怎么做”！ “要想锻造出一把真正的心剑，就要看清楚真正的自我”。 “怎样才能看清楚真正的自我！前辈，你别走，告诉我，怎样才能看清楚真正的自我，别走别走”！正在栖龙海翘首以盼的时候，剑语转身就走。栖龙海焦急的呼唤着，紧随其后。 剑语远走一段，然后回头道：“要想找到真正的自我，首先要静下来，想要静下来，就去无相寺知惠坛中，听听落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