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聂风的jiejie
七年前暑假，聂家村。 太阳虽然热辣，但好在山风还算凉快，每家每户都种上了果树。这个时候，要是泡上一盆樱桃葡萄在井水里，比两毛钱的冰棍还解暑。 “爸！我回来了！”聂芸背着大背包，手里拎着两大包衣服，乌黑的麻花辫在脑后甩来甩去，如同快活的小麻雀，她长的像爸爸，才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弟弟又像极了mama。这个暑假过了，她就读大学了。 聂承亮从稻谷机后钻出来，看见女儿神采飞扬的脸，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憨厚笑道：“小芸回来了，你妈天天惦记着你呢！都说你怎么放了假还不回来，有邻村的孩子都回来了！” 聂芸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她的成绩不错，高考后在县城待了两天。因为和邻村的一个同学玩的不错，所以两人决定看场电影逛逛街，没想到还是被爸爸察觉了。 聂芸回房间放下背包，走过去，帮聂承亮铲稻谷壳。扬起头，看他脸上汗珠滴落下来，埋怨道：“爸，都给你说了，这种小事让聂风来就行了，你的腿不好，要是再这样随便乱用，你以后想当瘸子啊？” 为了养活姐弟俩人，聂承亮压力确实很大。面对女儿的说教，聂承亮心里甜滋滋的，笑呵呵道：“说什么呢，你爸我的身子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啊？” 聂芸笑着继续弯腰铲稻谷，脸上的酒窝越来越深。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姐！你可算回来了！” 聂风扑向聂芸，从身后搂着她的脖子，聂芸一下没承受重量，差点滚在了地上。聂承亮一巴掌拍香聂风：“臭小子！你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啊！没大没小的！作业做完了没？！” “嘿嘿，小学毕业没作业，爸，你忘了？”聂风笑的像猴子，转身又溜到聂芸身边，“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好了要给我带画本的，还有磁带，带了吗？” 聂风的爱好就是看漫画和听音乐，不过这都被聂承亮当成是不务正业。聂芸偷偷看了老爸一眼，悄悄点头：“你来帮忙，待会我就给你。” “好哎！就知道我老姐最好了！”聂风溜到聂芸身边，抢着干活。院子外兰婶提着桶，气喘吁吁的骂道：“臭小子，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不是说要抓泥鳅给你姐吃吗？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 看见聂芸立在长廊，麻花辫，棉布衣，笑的甜如蜜。兰婶放下铁桶“哎哟”一声跑到她面前：“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这么俊？我差点就没认出来呢！” 聂芸挽过她的手臂，枕在她的肩头，脸上染上一丝羞怯：“妈，你天天就会笑话我！” 夜风如墨，院子田埂边的树叶婆娑作响，天空繁星点点，萤火虫在田边飞舞。聂承亮坐在竹椅上，聂芸坐在小马扎上给他捶腿。聂风捣鼓着新磁带，给兰婶放歌听。 兰婶取了井水里的樱桃，端到了院子里：“来吃吃就睡了，这外面待会蚊子就多了。” “不会的妈，我刚烧了一点你晒干的橘子皮，蚊子闻着这味儿就不敢来了。”聂芸笑着拈起一大颗樱桃，递到兰婶嘴边，“这颗最甜了，妈。” 兰婶也坐了下来，表情里满是自豪：“我的女儿啊，最聪明了，要不怎么是高材生呢？” 聂芸的成绩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几乎是整个聂家村的传奇。这一次高考，成绩虽然还没出来，但聂芸已经想好要去哪里读书了。 “小芸啊，你想好要去哪里读大学没？”聂承亮拿着蒲扇，轻轻的摇着。夏风凉丝丝的吹来，很舒服。 聂芸点头，眸子里都是坚定：“我已经想好了爸，我要去A大，我可以边打工边上学，挣生活费，那样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聂承亮除了种地，还给人打散工，腿就是有一年背石头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兰婶也经常跟着别人去办红白酒席，每次都会拿到一点钱。 都是为了能让儿女生活的更好。 听见聂芸的话，聂承亮有些担忧，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小芸啊，A市那么远，虽然是全国的首都，可是……外面的世界不是看上去那么光鲜啊！” 聂芸又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点头：“所以我才要出去，要在那里读书，挣钱。看看谁比我更好，我就向谁学习。就是从A大毕业出来当老师，工资也比别人高几倍。那样我还能供弟弟上最好的大学，让你们不再这么累。” 她早就打算好了，就是怕父母不同意。在一旁什么都不懂的聂风起哄，抱着随身听叫道：“好哎好哎！jiejie去了A市，我以后也去，那里还能看演唱会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承亮拍了一巴掌：“你这小子，作文都不及格，还想去考A市！” “噗嗤……”聂芸忍不住笑了起来，兰婶也笑：“好了好了，女儿想去，让她去也没关系嘛，到时候我们陪她去报名就可以了。” 聂芸眸子闪过一丝感动，她知道，父母是会支持她的。所以她决定，在家里待一周她就去县城兼职挣钱。 日记本一页页的翻着，聂风面颊早已湿润。 风一吹，页面又开始簌簌翻过，上面是聂芸清秀的钢笔字，墨黑的笔迹，让人不禁猜测当时她写日记的心情。 聂白薇静静坐在一旁，湿漉漉的女鬼，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个日记本。聂白薇轻轻一叹，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头顶的灯泡摇摇晃晃，微弱的光芒，让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局促。 这是聂芸的房间。 “你jiejie她……”聂白薇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从来没有听聂风说起，他还有个jiejie。 聂风意识到自己失态，擦掉眼泪，“jiejie她被警察局的人判定已经死了，但是只找到她遗留在祠堂后山的血迹，没能找到她的尸体。我妈一直觉得jiejie还活着，在A大读大学……” 他努力调整呼吸：“那个时候父母精神状态都很不好，爸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妈更是得了间歇性精神病。要是不提起jiejie，她就不会犯病。但要是一提起jiejie，她就会想到那些血，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说到这里，聂风抱头痛哭：“我也不知道jiejie怎么会死，那么好的jiejie，怎么会突然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