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爸爸需要你
井水泡过的绿豆汤比城里卖的阿根达斯解暑，聂白薇这个暑假，喝了不少奶奶煮的绿豆汤。 先把红糖绿豆红豆加水煮好，熬的粘稠化渣，就盛到小铁桶里。再把小铁桶放在井水里泡半天。 这样的绿豆汤喝起来不仅解渴，还能清火。 聂白薇盛了一小碗在土瓷碗里，再盛了两碗：“奶奶，爷爷去哪儿了？” 正在灶炉前忙活的奶奶抬起头，看向聂白薇：“他去你亮伯伯家了，应该是为了那个女娃的事。” 聂白薇也没多想，喝了几口绿豆汤才想起来，“奶奶，是哪个女娃啊？” “就是那个小芸啊，听说他们要你爷爷帮她作法。”奶奶也没多想，直接坦白。 聂白薇一愣，没想到聂芸这么快就要离开了，而且还是亮伯伯他们主动提出来的要求。 喝完绿豆汤，聂白薇本来想去看看爷爷，但想想还是算了。 记起屋子里的那个只有脸的女鬼，于是问奶奶：“奶奶，我那个屋子里的房梁上有一个女鬼，她只有一张脸，她是谁？” 她现在胆子也大了，不再惧怕说出女鬼这些字眼。奶奶点头，从墙角塞了一堆柴火给她：“来给我烧火，我去和面，晚上给你做刀削面吃。” 奶奶为什么不回答她的问题？聂白薇无语，接过柴火，坐在灶边的小马扎上，看着烧的正旺的火，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个女鬼，以前就出现了么？是她以前没发现，还是“她”今天才住在梁上呢？想不出答案，聂白薇干脆不去想。 晚上八点过爷爷才回来，带着聂承亮一家，聂风走在最后，燕子钦在他身旁。应该是来看热闹的。 这种事情，外人应该回避才对。聂白薇瞪了燕子钦一眼，今夜明月高悬，一看就不太平。 聂远走到聂白薇面前，淡淡开口：“今晚，你给聂芸作法吧。”聂白薇眸子瞪大，感觉手中被爷爷塞了一张纸条，她接下。 爷爷竟然让她作法？有没有搞错？！ “爷爷，我怎么能作法呢？”聂白薇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要知道，她可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的啊！ 聂远却是不容置疑的态度：“身为下一任的聂家族长，要是连超度都不会，如何在立足于族上？” 一句话让聂白薇无话可说。 晚上九点，聂远让聂白薇去祠堂准备。聂白薇拿着香蜡钱纸，和一些准备写符咒的鸡血朱砂，到了祠堂，阴风阵阵，头顶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待她将一切放置好，聂承亮一行人也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牛大力。 他们立在一旁，聂远没有任何提示，点头看向聂白薇：“开始吧。” 爷爷表现的无所谓，但聂白薇却觉得紧张。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拿着纸钱的手也微微发抖，好不容易划了火柴，点上了蜡烛和香。 她缓了口气，深呼吸大喊：“聂家村聂芸，惨遭恶人杀害！尸骨落魄，流浪人间！七年已至，聂家第一百三十六代族人聂白薇，前来替你解怨！” 话音刚落，香案上的烛火开始微微颤抖，风越来越疾。众人屏息中，聂白薇低头默念咒语。 不一会儿，聂芸就飘飘然而至。她还是那般湿漉漉的模样，只是眉眼变得温和许多。 她站在聂白薇事先画好的圈子里，身子微微颤抖。聂白薇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些心酸：“临走前还有什么告诉你的家人？” 听见这话，聂芸眼泪落下，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家人，伸手擦掉了眼泪。聂白薇仔细聆听她说完，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聂芸朝她挥手：“meimei……谢谢你……” 聂白薇忍住情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一阵狂风而起，聂白薇身子一颤，后背冷汗流下。 她扯下符纸，写下符咒，喝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她手中的符咒也燃了起来。圈中的聂芸在符咒燃烧中，身体渐渐变得淡薄，待她咒语一念完，聂芸的魂魄也消失在空气中。 手中的符纸化为灰烬，风一吹，从她掌心里飞出去，在空中打了一个圈，飘向了更远的天空里…… 那边的兰婶早已瘫软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聂白薇走到她身边，将手伸到她面前：“兰婶，小芸jiejie让我告诉你，下辈子，她还是会当你的女儿。” 她看向聂承亮：“她说，亮伯伯腿脚不好，重活就不要去干了。也不要一个人偷偷喝闷酒。聂风……” “你jiejie让你，在A大好好读书，完成她没能去的遗愿……” “还有大力。”聂白薇轻笑，刚才聂芸的话还在她耳边响起，“好好去找一个你爱的女人，不要再为她，独守终身……下辈子有缘……” “与君结发永不悔，但愿生死永相随……” 牛大力听见这话，神色悲痛往后倒退。 那年黄昏下，空无一人的高三教室，他收拾好背包，叫聂芸去吃饭。聂芸埋头写着什么，他凑过去。她连忙挥开手：“走开走开，不准看我的秘密。” “谁要看，臭美。”牛大力哼哼一声，帮她背着书包，趁着她不注意，一把抽过本子。粗糙的本子上，是她钢笔字写下的两行字。 大力：与君结发永不悔，但愿生死永相随。 她脸色通红，和窗外的红霞无异，她双手叉腰，哼道：“我不理你了！”他笑，牵过她的手，一脸幸福：“我理你，我理你……” …… 夜风越来越大，槐树摇的格外猛烈。看来今晚，要下雨了。 聂白薇收拾好了东西，爷爷聂远还在等着她。聂承亮一家人回去了。她心情低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 爷爷帮她将桌子搬到祠堂旁边的杂物间，看着她走神的模样。一个烟杆敲在她脑袋上：“还不回去干什么？！” 聂白薇愣愣的跟着爷爷走，快到家时，爷爷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聂白薇：“薇薇，你明天回去吧。” 他说的很惆怅，聂白薇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忧伤的爷爷，她神思缓了过来：“爷爷，我回哪儿去？” “回到你爸爸身边。”聂远的语气坚定无比，“他现在，非常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