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MOM的调查

    进入九月，我和Jos的关系仍然十分僵化，刚开始她还假装不和我计较的样子，后来就越来越不耐烦，态度也恶劣起来，其间还有几次争吵。Cherry也充当和事老劝过几次，但是，年轻气盛的我宁可负气离开，也绝不肯低头，尤其对方是个菲佣！

    直到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巨大的转变。Jos气势冲冲从我身后经过时把我连椅子一起给撞歪，我当然也不示弱，一屁股将椅子往后一搓撞上她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于是她人仰马翻的躺在文件堆里，而这一切正好被刚进门的老板看见。

    “Cherry，你来一下！”老板冲着Cherry喊道。

    Cherry迅速站起身来，跟着老板进了办公室，Jos则半天才把她那肥胖的身躯从文件堆里撑起来。我见老板阴沉着脸从我桌旁经过，知道他十分生气，但显然Jos也发现了，所以她刚起身，就得意的对着我笑了一下，意思是“你完蛋了”。

    果然不一会，Cherry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一边往自己位置上走，一边喊我道：“Sue，你过来一下。”Jos连忙收拾好桌子，也进了老板办公室。

    我对这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上一次也和Cherry表明了态度，要我走可以，要我低头，绝对不行，只是她没明白我的意思。

    站到她办公桌的旁边，Cherry黑着脸，十分冷的说：“Sue，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不能一直以这样的态度对待Jos，好了，现在老板很生气，觉得你没有用心做工，正好我们也请到了人，下个礼拜会来，要不然，你做完这个月……”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走。”我打断Cherry的话说：“我早就不想干了。”

    难怪这么缺人的时候也敢开口辞退人，原来已经找到替代的人了，那我就走吧，随便你们怎么被那女鬼折磨吧！

    “不行，你需要把新人教会，不然他/她怎么能上手做事呢？”

    “我有什么义务教会你们的人，你多给我薪水吗？”

    “Sue，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老板平时对你也不薄……”

    “那我还要千恩万谢他克扣我薪水，不给我休假，为了个女佣辞退我咯？”

    “你！”Cherry可能从来都没见过一直低眉顺眼的我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被气得语塞。

    “对不起，我做不到，现在我就收拾东西，明天就走。”说完我就回到我的座位上，想了想又说：“今天还是做完，就算给你个交代。”

    Cherry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正好Jos从老板房间出来，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又走出办公室，Cherry连忙接力似的又进了老板房间。

    我心想，你们就闹吧，折腾吧，反正老娘不和你们玩了，回家去咯！想到这里，我反而开心起来。

    中午吃过午餐，我便回屋收拾行李，Cherry和老板商量了很久都没出来，我也无心去理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老板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不会收回去，不然面子上肯定挂不住，所以，公司要怎么发展，怎么面对困难，是你们自己的事，再也与我无干。

    下午我也无心干活，在tiger.airline（虎航）的网站上订廉价机票，搜了半天也没找到哪天是特价低于100新元的，怎么小林子运气就那么好，每次都能订到80多的，甚至还有一次40多就回国了。

    正纳闷呢，突然院子里一阵警笛声，我意识到有警车进了大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板从他办公室走出来向外张望，Cherry也站起身来，我本来也懒得管他们的闲事，所以干脆看了一眼继续搜我的机票。

    可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好几个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有男有女，基本上都是华人，但是看样子都不是警察。对着要出门的老板出示了证件：“MOM（新加坡劳工部），例行检查，有人举报你们这里非法雇佣。”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拍电影吗？

    老板和Cherry都吃惊不小，但又不得不配合。在新加坡，我感觉到最大的廉洁就在这里，无论是什么人，在面对执法人员时都是严肃认真的配合，没有一丝人情可讲，更不要说私下递支烟或者塞个红包什么的了。

    查完他们俩的，便又来查我的，这时，一男一女，两名执法人员都等着我拿我的证件，但是我的证件一般都不放办公室，而是放在房间的钱包里，所以我说要回房去拿。

    那名男的工作人员点点头，示意女的跟着我去，意思是怕我趁机逃跑了。

    我第一次见情况如此严肃，甚至是比上次来调查的警察还要严格，因此也不敢大意，于是领着这位Madam（对女公职人员的尊称）来到我的房间，找到我的SP准证以后，递给她。她拿着准证，又把我带到院子里面来。

    院子里，所有农场的人大部分被叫了出来，也包括老板和Cherry，只是他们被一个阿sir带到稍远处进行询问了。我这时才发现刚开进来的两辆车都是小型面包车，上面都有警灯，而前来查案的工作人员居然也达8名之多，其中有两名madam，负责登记的应该是最高长官，还有两名彪型的马来大汉在农场大门口像门神一样一边一个堵住了大门，其他人则去了retail.shop和池塘继续查看，我、娇姐、Mus等人则围在院子中央的休息桌椅附近，等待长官的询问和录入。

    Jos拿到准证以后一直被两名madam控制着，既没有被询问，也没有做记录。等问到我的时候，负责登记的阿Sir的态度变得非常好，笑眯眯的说：“你是SP准证啊，平时做什么工作呢？是在办公室吗？在新加坡生活的习惯吗？”我一一作答，从这里真的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对技术性工作人员是非常重视的，他们也非常希望多引进一些人才，对国家有益。只是，在这个农场里，真是害苦了我！

    再问到Jos的时候，Jos怨恨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转而想到，只有我和她打过架，也只有我骂过她，“你就是个‘maid’”，“你连工作准证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告的密，又还有谁呢？看来，这个黑锅也只能背上了。

    Jos坚持到农场只帮助打扫了卫生和供佛、做饭，没有做任何与“maid”身份无关的事。她撒谎的时候眼睛斜瞟了我好几眼，深怕我打断她，告诉劳工部的人真相，但是这些劳工部的精英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于是我看了她一眼，转而对登记的阿sir说还有工作要做，先回办公室了，他们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