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兽酒楼

    三人刚刚踏入酒楼，便像是进了动物园一般，各种飞禽走兽坐在桌旁，大声谈笑，推杯换盏。与叶逸所料不同，在这大厅之内，桌上的基本都是些灵果灵草与水酒，并无rou食。

    当这三人进入时，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望着他们，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三人的到来，让这群飞禽走兽感到不可思议。

    叶逸也未曾见过这等场面，能够进入此地的，修为最低的竟然都是结丹妖兽以及精怪，让他对这家酒楼也更加好奇起来。

    一愣神的功夫，一只三尺高的灰毛猴子迈着罗圈腿，走向了三人，并十分标准的抱拳一礼道：“欢迎三位大人光临鄙楼，请问三位大人是吃斋还是开荤？”

    刚才叶逸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那一桌上有荤食，还以为这里只卖灵果灵草之类的，未曾想这只灰毛猴子竟然会有此一问。

    “你们这里有荤食？”叶逸诧异问道。

    灰毛猴子没有半分不满，反而十分耐心地说道：“大人说笑了，百兽酒楼乃是好几百年的老店了，怎会没有荤食？大人可能是刚来此地，对百兽酒楼不熟。鄙楼荤素不忌，且一应俱全，不过吃斋与吃荤的地方不一样，吃斋的大人可在大厅，也可入包间；但吃荤的大人，就只能在单独的包间才可享用！”

    叶逸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九幽城内族类繁多，那些荤食，说不定就是大厅内某个妖兽是同族，若是酒楼将荤菜暴露在这些妖兽面前，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酒楼定然有强大的势力支撑，不然也不敢这般随意贩卖。他们或许不怕一次有妖族闹事，却又不得不避免有妖族天天来闹事。

    想到此处，叶逸心中了然，对这只灰毛猴子笑了笑道：“那就给我们安排一个包间吧！”

    在一众妖兽的目光中，叶逸三人跟在灰毛猴子身后，向酒楼内走去。

    还未到包间，灰毛猴子突然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停下，它转过身来，对叶逸三人道：“三位大人，里面就是各种荤食，你们看要不要先进去挑选？”

    这种经营模式，叶逸还未见过，感觉十分新奇。或许也只有九幽这座孤城，才会出现这种略带神秘感的酒楼。

    他点了点头，出声道：“也好！阴娇，你也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灰毛猴子打开了房门，一股腥味扑面而来。里面更加昏暗，只能模糊感觉这个房间空间很大，似乎装了不少各种动物。只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发出，静悄悄的，让人感到十分阴深。

    片刻过后，灰毛猴子施展妖法，点燃了这个房间四周墙壁上的火盆，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如白昼，当叶逸三人适应光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长达十多丈的铁笼。

    如叶逸想象中的一样，这里空间很大，长宽各有三十丈左右，中间有一条宽约半丈的通道，那些铁笼分别挨着两旁，铁笼之间只有三尺左右的间隔，整齐的一直排到了房间末尾。

    看得出来，这个房间店家很用心，在通道两旁，每一个巷道都有一块铁牌矗立在那里，画着各种动物，与那铁笼里的动物相对应。

    一边关押着飞禽，一边关押着走兽，物类各有不同。叶逸粗略的看了一下，不管是蟒蛇，还是风狼，亦或是花斑虎，被关进笼子后都显得十分温顺，几人跟在猴子后面，这些动物竟然没有多大反应，仿佛并不知道叶逸几人的到来，就意味着它们中的一员会死于此时。

    刚走出三丈开外，叶逸三人停下了脚步，突然之间，叶逸脸色铁青，在这块铁牌上，他看到了上面竟然画着六个人族。

    他再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豺狼虎豹，没有再注意鹰蛇雕鹞，而是自顾自地走入了这个巷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铁笼。

    铁笼之内，一个老人，两个男性壮年，一个女性，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无精打采地坐着，仿若失去了灵魂一般。叶逸几人的到来，他们没有任何感觉，似乎完全没有感官一样。

    灰毛猴子走了过来，指着这个铁笼道：“大人可是想试试这些菜人？鄙店提供焖炒蒸炸，烧烤卤煮等多种做法，不知大人喜欢哪一种吃法，鄙店一定会尽力让大人满意！”

    见叶逸久久没有回答，灰毛猴子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阴娇却对它道：“你先去通道等我们吧，我跟大人商量一番！”

    灰毛猴子十分精明，立刻点头，说道：“是是，这个做法可不能太随便，自然是要选择最适合大人的口味的，那我就去外面等你们，决定哪种吃法后，告诉小妖一声即可！”

    灰毛猴子走了出去，阴娇才拉了拉叶逸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真的要吃这些菜人？”

    刚才灰毛猴子介绍的时候，叶逸脸色铁青，一语不发，此刻却转过头来，不答反问道：“你吃过吗？”

    叶逸的眼神很冷，从遇到叶逸开始，阴娇还未见过他如此冷冽的眼神，不由得倒退一步，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走吧大人，还是吃些灵果好了！九幽之地与外界不同，这些菜人都没有修炼过，只能沦为食物。事实上不仅仅是人族，其他族类也是如此，没有掌握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就只能沦为强者的食物！”

    叶逸深深叹息，这种弱rou强食的规则，岂止是九幽之地独有的，整个修士的世界不也是一样的么？他想起了玄阴圣宫那些惨死的无辜弟子，想起了合欢派那些惨死的无辜弟子，不就是因为他们太弱，而自己掌控了灭杀他们的力量才会让他们惨死的么？

    就连整个北蛮的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不也是因为没有掌握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才会在自己取出诛邪时惨死的么？

    我本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因我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又有什么资格在此指责其他族类以我人族为食呢？

    在这一刻，叶逸似乎明白了武帝为何会拥有那般强大的信念守护人族，可又好像并没有完全明白。在善与恶之间，他十分茫然；身为人族，对人族同情或许是善，可若为异类，那么这又算是什么？

    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这个问题，一下子想不明白。他突然很想念武帝，那个已经死去了悠久岁月的人族守护者，或许只有那样的人，才会有一个让他自己满意的答案。

    这个答案，每一个人都会有所不同，但只有坚信了自己的答案，无论是对是错，都不用像叶逸这般茫然，这般不知所措。

    他缓缓抬头，没有出声，也没有谈及救出这几人的事情。笼子里的人，无论是老人青壮还是孩子，都已经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副凡躯，即便他能救出来，也无法安置他们，身处九幽，最终的结果，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他再也没有了饱餐一顿的兴致，打算离开此地，却在这个时候，从门外走来一个少年，对那只灰毛猴子说道：“猴子，给我弄一壶人族鲜血，记得要不超过十岁之龄的，不然血液浑浊，口感不好！”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而且熟门熟路，似乎是这里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