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华裳身为文氏心腹安排在恨雪身边，自然不想轻易召回来，恨雪却劝道：“让华裳回来为王妃分忧，只当是民女为王妃分忧了，一直以来若不是王妃给民女做靠山，民女怎能在王府住得安心？”

    文氏叹气道：“meimei说安心，jiejie也能安心了。咱们不如这样吧，从今天起华裳先帮秋夕分担些事做，但是人仍在玲珑苑住，meimei有事也好照应，秀影那样子我也确实不能放心。如此一来，便要辛苦华裳了。”华裳深深的行礼道：“能为王妃和表小姐分忧，奴婢荣幸之至。”

    陪文氏说了会子话，恨雪便独自一人回玲珑苑，路上想着府中凡大事小情都由文氏一人拿主意，管起家来实属不易。转念又奇怪李氏为何不伸手帮一帮，恨雪只凭初入府文氏设宴那晚李氏的表现，便知她亦是个有些手腕的人。进了玲珑苑，秀影泡了梅子果茶端上来给她喝，她看了看院子里几个打扫莳花的丫鬟，把秀影拉进寝室，坐下来道：“有件事情，我心中一直不明，想问问你。”

    秀影站在她身旁，心中明了恨雪既然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问，便是极重要的事，轻声道：“表小姐只管问，奴婢定知无不言，还会为表小姐保密。”

    “我一直都有些不明白，李妃是怎样个人，府中事物她一概不管，王爷、王妃对她敬重有加，宁妃骄横在李妃面前也有所顾忌。还有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怎么有时看着好端端的，有时看着又病怏怏的？”

    秀影仔细想着不知如何作答，她进王府这几年总共也没见过李氏几回，近来李氏频频出门走动大多也是恨雪的关系，思来想去，她说道：“奴婢没如王府之前李妃就病着了，而且表小姐没来之前，她并不大出门的，王爷、王妃寿辰也只是礼到人不到，入宫问安更是没去过几回。我听在府里年头久的妈子说，王爷身边第一个妃子便是李妃，虽是侧妃，却也由她管家，府里上下管得是井井有条，对待下人章法有度，跟王爷更从没红过脸。”

    但是李氏入府快两年都没能怀有子嗣，荣贵妃做主，元忍迎娶文氏入府为正妃。文氏小李氏几岁，又来得晚，自然毕恭毕敬称李氏为jiejie，二人共同管家，你敬我我敬她，也没见得有什么嫌隙。不出半年李氏有孕，管家的事慢慢撒手，全盘交给了文氏。后来因生公子霄，身子没调理过来，管家的事便再也不提了，就连文氏怀孕生子，李氏都没在家事上帮过手。

    “李妃身子不济，不是还有宁妃么，宁妃入府一年多了吧？”恨雪明知故问道。

    “宁妃行事素来铺张，又常与孟氏争风吃醋，即便她有心管家，王爷也是不愿的。”秀影说完给恨雪手里换了杯茶。她能把文李二人的事说得头头是道，可见平时下人们没少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不知里面几分真假，可谓是人多口杂。

    归根结底，李氏究竟得的什么病，秀影也说不清楚，各房都有各房不可见人的秘密，就算李氏假病又如何，反正有子万事足，管不管家有什么要紧。

    除去孟氏不算，千山王府各有三房，人丁并不兴旺，只三房却也让恨雪隐约闻到了硝烟味，她又问道：“再和我说说，外头的妈子们是怎么讲我的。”

    “表小姐别听外头的人胡言乱语，妈子们上了年纪爱嚼舌根，什么都不懂的，不知道也就罢了。”秀影也不见得懂多少，当初在扶摇居当差的时候，孟氏私下里得空就骂恨雪是破落户，上赶着往王爷身上贴，那群妈子嘴里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到了恨雪跟前秀影才知道，旁人嘴里的破落户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家，不在王爷面前争风吃醋，也不在王妃面前惹是生非，更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尽力帮助。秀影只恨自己不是丁家的家养丫鬟，不能长久的在恨雪左右伺奉。

    “不说算了，只当妈子们夸我人比花美，咱们自欺欺人，图个心安吧。”秀影不说，恨雪也就不再问了，管别人的舌头有多长，耳不听为静，再多的唾沫星子也淹不到她。

    用了午膳，睡了午觉，这一天又过去了。孟氏仍在禁足中，元忍本打算过了端午就解了她的禁足，可是文氏有孕，担心孟氏又出幺蛾子，解禁的事便没再提，一切只等文氏胎像稳定了再说。扶摇居早已门庭冷落，元忍不去，门外打扫的下人自然就不上心，出来进去送饭的都是厨房的婆子。离扶摇居不远是李氏住的含怡楼，两处隔着一支平湖分流的小溪，孟氏起初经常来问安，每次李氏都闭门不见，次数多了孟氏便不再来了，背地里只叫李氏为药罐子。

    含怡楼四周种满了南天竺，门口有座棕榈亭，院子还有一口大水缸，水缸里养着几条金鱼。李氏的父亲是国子监的司业，故而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书法更是一绝，无论哪家书法，均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避不见人的日子里全靠练字解闷，每次写完的纸只留几张大字，剩下的全由陪嫁丫鬟背地烧掉，府里的人只知道李氏爱练字，皆全然不知李氏的书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日太医来府里请平安脉，每月太医都要来上一两回，自打文氏孕后，来的次数自然勤了些。文氏胎像平稳，害喜状况也不严重，太医依照往常开了安胎药的方子每日煎服。出了锦漓轩去了含怡楼，太医姓林，深得李氏信任，诊过脉后，林太医收起脉枕道：“李妃的身子虽虚，但还不至于要每日服药的程度，是药三分毒，注重食补身子便无大碍。方子照旧不变，臣告退了。”

    陪嫁丫鬟平兰送走太医，李氏铺开宣纸继续练字，日子看似过得波澜不惊，真要心如止水却是难上加难，元霄日渐大了，文氏腹中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定要给元霄挣个好前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