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内庭失火
狼娃今年才十五岁，他之所以叫狼娃，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境遇，那时候草原里兵荒马乱，他生身父母所在的部落被屠戮一空，临死时将他放进了一个狼窝，从小吃狼奶长大，后来被现在的爷爷乌木图领了回来，就在这冒顿大营里给温禺踶王大人饲马，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可惜就要结束了。 头曼是部落里的老猎人从外面捡回来的，刚到部落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部落里的老人们心地善良，把他救活，可没想他竟是如此没有良心，攀上了挛踶部落来此主持祭祀的大人物，竟然把往日救他性命的老猎人们都逼上了战场！ “真是该死！”狼娃看着身后那片高高的营帐，咬牙切齿，若不是他们不投降，怎么会让外面的秦人反击得如此疯狂？要不是他们不听部落里老人们的意思，怎么会南下劫掠中原，惹得如此大祸？他们都该死！ 周围都是连绵不绝的惨嚎声，乌木图老人躺在他怀里，轻声呻吟着，他受的伤很重，要不是怕孙儿担心，恐怕已经像周围同胞那般嚎出来了。 “娃儿！”老人轻轻呼喊，待满眼猩红仇恨上脑的狼娃转过来看着他，他才轻声道：“秦人勇武，而中原人的生活方式才是最安定的，祖祖辈辈，让很多人去中原要求并入，都被那些居心叵测的野心人搅了浑水。” 狼娃若有所思，他不傻，当然清楚这些事情，只是他不知老人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刚好老人就接着往下说：“这一次来的秦人将军竟然说了只诛首恶这种话，想必对草原是有想法的，娃儿呀，你天资聪颖，又学了我那么多马上的本领，莫要埋没了自己的才能！记住，长生天，是善良的！” 说到这里，老人终是露出了些许笑意，把眼前的少年从狼窝里偷出来，是他一生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善良聪颖，几乎无可挑剔，他不想这个孩子走错了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就硬往那匈奴人的大帐里闯！ “爷，我去找铁棘大叔他们！”少年已经明白爷爷话中的深意，爷爷是原来部落里的老人，也是原来部落里的祭司，素有威望，而铁棘大叔他们那个部落的人深受头曼的毒害，想来是恨死他们了，周围那些受伤的同胞们，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吧，要是自己把他们组织起来，哼哼，一定要为爷爷报仇，都是头曼，才害得爷爷身受重伤！ 堵了匈奴人后路的蒙恬可没有韩震那么悠闲，他在忙着四处抓捕匈奴的逃兵，自从南方火花升起，匈奴人就开始四处奔逃，南面那是魔鬼的军队，背面该不会也那么凶残吧？然后他们就直直撞上了蒙恬组织起来的游骑，剩下的则是乖乖投降。 韩蛮看着远方升起的花火，有些黯然，他知道，这样会死伤惨重，但是他没有理由阻止，他是秦人，匈奴人南下袭扰的时候，他也是反映最激烈的，他只是听说草原的原住民不是匈奴人，而那些原住民在以往却是心向大周的，若是弟弟知道，该不会下此重手吧？ “蒙将军！我去南边看看！”韩蛮想到就做，一点不迟疑，他要把匈奴营里可能会有愿意投诚的人的事情告诉韩震！ “你去就好！这里有我！”蒙恬当然是很痛快的，反正这里的人大多是蒙家嫡系，而韩蛮带来的人都归韩震和桓齮管理，他也乐得自在。 而韩震此时则是有些迷茫，他身前跪着两个匈奴人，不，应该说是蒙古人，虽说他们没有说他们自己是蒙古人，但还是让他有些凌乱，匈奴人不是蒙古人的祖先么？怎么两者还有区别？韩震磨磨牙，桓齮这人一点不负责任，明显他是主将，怎能将这种事情交给自己来做？那不是坑人吗？ “额！你叫狼娃是吧！”韩震开口了，另一个意外则是这个少年竟然会说汉语，韩震觉得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中原文化在草原还是受欢迎的。 见少年点头，韩震才接着问：“你说你是草原的原住民的后代，那我想问，你的脸型……” 狼娃的脸型是典型的匈奴人模样，但是他说他自己是草原原住民，韩震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而一边跟着的那个名叫铁棘的大汉，倒是有点像后世韩震见过的蒙古大叔，所以他对这个大汉倒也没有怀疑。 “狼娃是乌木图老人捡来的……他没见过父母，但是他从小被乌木图老人带大，出了名的听话善良，将军大人千万不要怀疑他！”铁棘这个大汉显然不会说话，照他的语气来理解，本来不怀疑的都得去怀疑一下，但是这些话由他来说显然是更有说服力的。 “那么，你们说说看，你们会怎么帮助本将达成战果？”韩震对两人倒是没有怀疑，狼娃嘴里的挛踶头曼应该就是匈奴历史上的那个名人了，他儿子则是另外一个比老子还要出名的名人，想来不会有错，只是韩震没想到头曼会如此不是东西，竟然将手下的人排成一排等着秦军踏阵！再加上半个时辰之前那一阵火花和箭矢已经将匈奴匈奴人的营地凌虐得像是刺猬一般，如果说没有人造反，韩震都要怀疑匈奴人是不是转性了。 “我们部落有三百勇士，要是大人愿意相信我们，我部落三百勇士可以率先拿下匈奴祭祀神官，以表诚意！”狼娃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我……”韩震刚出口，外面就闪进来一个人影，张口就是一句话雷住韩震：“二弟，你该相信他们！”不是韩蛮还会是谁？ “大哥！你怎么来了？”韩震讶异。 “我知道匈奴人内部的一些情况，我的老师天衍老人昔日铸剑之时曾去过匈奴人的王帐，带回了草原原住民的书信，交给了秦国与赵国的王，具体内容不好说，但不可置疑的却是，草原原住民一直都是心向大周的，之时周天子实在缺乏进取之意，所以……”韩蛮一番话把韩震惊得不轻，他哪会知道匈奴人和草原人之间会与那么多纠葛呢？ “既如此，你们回去准备吧！”韩震吐出一口浊气，终是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