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相大白理当谴天
张尘两眼瞪圆，木讷地看着无心，此时他正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什么。 无心拾起地上的黑慈剑，将其捧在手心，眼神复杂，继而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是轻描淡写的又将黑慈剑插进了泥土之中。 “你没听错。”无心开口，打破了沉默。 “当年，黑蛟授我剑诀时，也只不过是教了我前两层。我天资较差，加上我身上无宝物护体，与你不同，但是第一层，我便修炼了不下一年的时间。没想到，你仅用了不到一个月，便基本掌握了剑诀的前两层。” “前行人，你还记得杜秀才的故事么……”无心眼底划过一抹伤感。 “晚辈记得。” “嗯……”无心转身。 “那杜秀才后来和一女子相爱了，但不幸的是，前来寻仇的仇家，将杜秀才和他的爱人一同烧死在了一片枯林之中。杜秀才在死之前，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命运捉弄了他，而是他自己，没有勇气摆脱命运的折磨。” 枯林的风烈烈的吹着无心虚幻的衣服，他的头发愈发的枯槁，看着无心单薄瘦弱背影，张尘虽然听不懂他的言语，但却能看出不断泛滥的哀伤，和仿佛被压抑了千年的悔恨。 “弃剑，就是剑诀的最后一层！”无心猛地转头，看着张尘，吓得他动弹不得。 而看着张尘茫然的样子，无心深深地叹了口气，继而摆手，一脸的痛苦。 “哎……算了……” “前辈？”张尘试探性的问候了一声。 “前行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无心猛地抬头。 “晚辈姓张名尘，尘土的尘。” “世间万物，生死流转，沧海桑田，化为尘土。张尘……好名字。”无心赞叹道。 “名字乃父母所取，张尘替他们谢谢前辈的誉赞。”张尘行礼。 “你出门在外，了无音信这么久，父母一定不食茶饭多日了。” 张尘听罢，突然不一声不吭，眼中异物跳动闪烁，无心自然觉察到了这一点，只是皱了皱眉头。 “张尘，家中有事？” 张尘摇头。 “晚辈自幼丧母，父亲在我出生前便已离世，我孤身一人漂泊已经许多年了……” 孤身一人，漂泊多年…… 讲到这，无心终于按耐不住了，那一对发着炯光的眼睛仿佛爆发的火山，整张脸因为激动彻底变了形，他一把抓住了张尘的双腕，浑身颤抖着，仿佛见到了失踪多年的亲人，又仿佛遇到了，相见恨晚的知音。 孤身一人，漂泊多年。 回忆涌上心头，让这个沉睡多年，被过去的噩梦不断折磨的可怜灵魂，想要将眼眶染湿，可他又无能为力。 “孩子……”无心忽然改变了称呼，让张尘心头一颤。 “你有没有什么仇人？” 这个问题问的张尘一蒙，令他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仔细想了片刻，一个头发银灰，傲视万物的少年形象，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绝无明。张尘生硬的点了点头。 “哎……”无心握着张尘的手，语气平和了许多。 “张尘，老夫希望你记住，永远不要，永远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忽然，他食指向上一点，语气有些怪异。 “善恶有报，苍天有眼。作恶多端，必遭天谴。真相大白，理当谴天。” 真相大白，理当谴天…… “这最后一层弃剑，不是我能教给你的，而是要你日后自己领悟。你的修炼速度已超过了我的想象，想必是你身上的异宝起了作用，若是出去，万不可将这些东西展露在那些个玄门正派的门主面前。切记，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完，无心从怀中拿出了那本面皮泛黄，略显破旧的棕皮古籍，慢慢翻了开来，奇怪的是，这书和张尘第一次见时不同，那一页页纸张上面，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完全是一本空卷。 “这本古籍，是当年一切的开端，我死前才知道，这本功法，是一个人模仿谴天诀所创之物，因其触犯天规，所以练此功法之人皆是会产生双重人格，一面疯狂弑杀，一面人性依旧。” “我当年罪孽深重，老天为惩罚我，创此枯林剑阵，照常理而言，逃离这里，首先要将我惩治。” “前辈！”张尘突然开口打断了无心。 张尘与无心虽说没有交情，张尘练剑于他也只是出于彼此的利弊，可这二十天的相处，听了这个剑圣的往事，此时，张尘对无心，除了敬畏以外，还有深深的同情。可如今自己要逃离这里，按无心所言，那自己岂不是要将无心的魂魄杀死，让他灰飞烟灭！ 与其这般，那张尘宁可和王梦欣一同死在这里。 无心笑着摇了摇头。 “你与我不同，你是个有情义的人。” “……” “我的意思，的确是叫你杀了我的魂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晚辈做不到。” “张尘，我的意思，是叫你杀掉这本书里的我。” “什么？”张尘错愕。 “我说过，这本书会让人产生两个人格，而我的魂魄，也是一分为二。我死之前，那罪孽深重的灵魂，便是一同被封在了这本书之中。”无心拔出地上的黑慈剑。 “我用黑慈剑，可以将其释放而出。你若是打败了他，那这片枯林便会认同你，你与那丫头，便能顺利逃离这里。” “虽说我已死了许久，但修为多少还是有些存留在魂魄之中，现如今我全部通过剑意传于你。那弑杀的我虽说厉害，但你已领悟了剑诀的基础，加上你体内的至宝，打败他的几率，至少有五成。” “最后，我再给你找了个帮手。”说完，无心手指挥动，划出一印，往地上一打，一道白烟缓缓升起，在地上凝聚，竟是化成了一个芊芊少女，惊得张尘向后一退。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初入枯林时，失踪的白玉。 “大哥哥。”女子作揖。 “那日这灵狐独自找到我沉睡之所，不断用灵气孕养我的魂魄，使我稍微清醒了几分，才有了你用异宝唤醒我的后话。但它由于精力消耗过大，也昏迷了许久，这二十天来为了让你专心练剑，我便没跟你提起此事。”无心道。 “时间不多了。张尘，我要将它放出来了。是生是死，不由天，由你。” 无心高举黑慈剑，凌厉地插进了古籍之中，赤红色的烟雾，自剑与书的交缝处，袅袅飘出……